今日上天有所眷顾,雨势居然慢慢变小,水位没再大规模上涨,众人得以拥有喘息时机,奔向高地,眼看县城城门遥遥在望,他们总算能将快要跳出嘴巴心脏重新塞回去。
伞早就不知被扔到哪里去,所有人身泥水,连衣服都辨认不出原先颜色,唯有沉重步伐往前挪动,步步挪向终点。
小六脚下软,被他搀扶容卿跟着摔倒,刚才出手救人蓝衣人微哂声,提气几个纵跃,就抛下他们先行入城。
换作往常,小六早就开始抱怨,但他现在什都不想说,也没有精神说。
容卿亦然。
小六惊恐交加,声音带上哭腔:“郎君您等着,们这就救您!”
李沿看看跟自己道来三个小吏,三人脸上被雨水混淆,看不清表情,但没有个人愿意冒着危险去救个素不相识监察御史,更何况他们并不喜欢这个容卿——来就指手画脚,诸多指责,如今自己跑来送死就算,还想搭上别人性命。
犹豫不过片刻,李沿就做出决定。
但下刻,道身影从他们面前飞掠而过,大雨之中,快得令人连衣裳颜色都看不清。
那模糊影子落在容卿立足地方,伸手抓住他肩膀,又将人提起,借着老树纵身跃向他们这里。
是不救?
救人,他们自己也很可能被冲走。
不救话,这可是朝廷御史,上头若是问罪,他们难辞其咎。
但这毕竟是天灾,御史自己作死,旁人也无能为力吧。
李沿心念电转,他会水性,但往前步跟往后步,自己结局截然不同,若现在奋不顾身去救人,连自己性命都有危险。
个时辰后,众人总算回到城中,容卿谢绝县丞李沿邀请他去县衙休息提议,径自回到官驿,李沿也没什心思再挽留,态度明显冷淡许多,不似容卿刚到光迁县时那样热情。
在官驿浴桶里,容卿舒舒服服地将身上泥水全部洗去,又狼吞虎咽吃顿饭,感觉力气慢慢回流恢复,身处静室,回想刚刚惊心动魄生死瞬,连他都不禁有点后怕。
他原是奉朝廷之命来此视察赈灾,
这里虽然也有水,但起码还能站住脚。
小六又惊又喜:“郎君!”
“还不走,愣着作甚!”救人男人沉声道,声音竟能穿透雨幕让他们听清。
所有人不敢再耽搁,见状赶紧朝高处飞奔。
小六扶着容卿,踉踉跄跄跟在后面。
想及此,他面上表情更惊慌:“这可怎办,这就回去找人来救容御史!”
现在回去哪里还来得及?
小六难得灵光,扑上前将李沿紧紧抓住,声嘶力竭:“快救郎君!们解下衣带绑住腰,手拉着手过去,来得及!”
李沿咬咬牙:“别说衣带,就这水势,绑麻绳都会被冲走!”
来回两三句争执工夫,水势又高截,连带小六他们这里都已经淹过脚背,还有继续上升趋势,容卿那边更是只剩方寸之地,进不得退不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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