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玛,不若去跟皇上说,让他准许们出京吧?”
“你觉得他会让们走吗,再说出京,又往哪里去?”
弘旺只想着让他高兴起来,却完全没想过这层,不由愣住。
父子十几年,胤禩就算看不见,也能猜到他反应,他叹口气,拍拍儿子,温言道:“若是想出京,略施小计即可,只不过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,就算走到天涯海角,他要找回去,也是句话事情。”
弘旺愤愤不平:“可看四伯那架势,必然还会过来,不想让他惹阿玛伤心!”
“将心比心,皇上伤心,王爷必然是更伤心,但王爷与皇上自小相识,这多年亲厚,断不至于因为皇上段话就没。”
只是那样话,任谁听,也会心寒吧。
苏培盛咽下后半句话没有说,眼前这种情形,他又怎好再去撒上把盐,廉亲王虽为人谦和,但骨子里却也有着天家骄傲,这次连眼睛也盲,可见是被刺激得狠,皇上若想再挽回昔日情谊,只怕不是那轻易能做到。
然而这些话他也说不得,只能让主子慢慢去领悟。
“你说得对,破镜重圆,尚且有裂痕,何况是人心……”良久,胤禛喃喃道。“朕不求他能原谅,只求他眼睛能重见光明。”
胤禛出来时,平素冷峻脸色变得惨白,连带着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。
他站在门口,回头看着匾额上廉亲王府四个字,也不知道在想些什。
良久,方轻轻道:“苏培盛,你看廉亲王,是不是很伤心?”
苏培盛愣。
当初皇上与王爷争执时,是屏退左右,他虽然守在门口,却也不知道两人到底因何而吵,只是最后胤禛声音越来越大,才让他听小半,饶是如此,苏培盛依旧心惊胆战,装聋作哑,生怕自家主子迁怒到自己身上,后来瞧见胤禩从里面走出去,他才惊觉不妙,这多年来,皇上何曾对廉亲王拉下脸色过,更别提大声训斥,只是他再怎揣测,也没料到王爷这走,就十多天没再进宫,甚至还瞎眼。
胤禩笑下,转开话题。
“你去拿本战国策,来念给听吧。”
—
早知如此,何必当初。
苏培盛低着头,没有说话。
“走吧,回宫。”胤禛叹息,转身便走。
“阿玛,皇上已经走。”
“嗯。”胤禩淡淡应着,脸上没什表情。
看来真是吵得狠,只是瞧着皇上这模样,像是放下身段去道歉都是肯。
思及此,他便道:“奴才以为,如今最要紧,怕是先治好王爷眼睛。”
“你与朕主仆这多年,情份非比寻常,你说话无须那多顾忌,你说,”他顿顿,“你说朕和他,还能有和好如初天?”
苏培盛看着他抿紧唇侧面,轻轻叹口气:“奴才书读得少,却听过个故事,叫破镜重圆,只是镜子碎,再拼凑起来,也有裂痕,何况是人心?”
胤禛心头颤,没有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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