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头早有不少人候着,王公大臣,宗室诸王,跪地,只是没有老爷子旨意,谁也不敢擅闯,心中已忍不住暗自胡乱揣测猜想。
诸人见胤禩出来,都纷纷抬起头,便见胤禩泪痕未干,声音也有些嘶哑。
“皇上有旨,宣诸王贝勒大臣觐见。”
众人忙起身,也不敢揉弄酸痛膝盖,按照品
康熙摆摆手,阻止他说下去,自嘲笑:“朕是老,可还没糊涂,这多年打压这个,打压那个,愣是没有透露半点风声,不是为故作玄虚,而是害怕重蹈废太子覆辙。”
他眼中流露出点苍凉,如风中之烛,将灭未灭,让胤禩几乎不忍去看。
这位帝王,他父亲,少年登基,面临无数困境,从懵懂幼童到英明帝王,几乎做遍历史上许多君主想做事情,甚至连他们未做,也并做,到如今,威加于四海,纵然不是后无来者,也算前无古人。
只是就算万圣之尊,也总有油尽灯枯天。
“朕只盼你,善待兄弟,凡事戒急用忍,顾全大局,莫要因小失大,意气用事。”康熙说罢,急急地喘口气,已是无以为继。
可不正是应那句话,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。
心头蓦地泛起阵酸楚苦涩,也不知几分是为老爷子,又有几分是为自己。
胤禩握住老爷子手,强笑道:“儿子不孝,哪里还能当得起委屈说,只盼皇阿玛能够龙体安康,就别无所求。”
康熙叹息声,拍拍他手背,视线转,朝着胤禛。
“十四很像朕年轻时候,年轻气盛,不顾切。”
“皇阿玛!”胤禛帮他顺气,眼眶通红,语调哽咽。“皇阿玛放心,儿臣自当谨遵教诲。”
康熙几不可见地点头,又道:“去把外面人都喊进来。”
“嗻。”
胤禩将全副心神都放在老爷子话上,此时站起来,才发现腿都酸麻,差点踉跄下,又伸手往脸上抹去,只抹得满手冰凉湿滑,这才晓得自己竟是流泪而不自知。
他本以为自己看透这天家父子之情,先前还曾担忧过待到老爷子驾崩之时,仓促之间不知如何哭得出来,到此刻才突然发现,自己内心深处,其实直都对康熙抱着份孺慕之情,只是这份感情埋藏得太深,又曾被伤得太重,以致于再也不敢轻易表现出来。
他第句话,便让胤禛手微微抖。
康熙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动作,依旧说下去。
“只是,太像,也不好,他没吃过苦,什都是唾手可得,不会体谅别人,更少份隐忍之心,需知为君之道,除雷霆手段之外,还要懂得什时候要忍,这两者缺不可。忍人之所不能忍,方为人上之人,当年鳌拜擅权,朕忍八年,才举将他擒获。”
“相比起来,老八过于心软,有时难免不能狠下心肠,十四则太浮躁,隐忍不得,所以,”康熙看着胤禛,轻轻道:“朕觉得惟有你,才能挑起这大清江山社稷。”
“皇阿玛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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