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不是呢！”梁九功陪笑道，边看
康熙
眼，
梁九功心头凛，面上却不露。“回万岁爷，算来也有三十余年。”
“三十余年，不短啊……”康熙叹口气，放下奏折，似乎勾起几分说话
兴致。
“你家里头现在还有人没有？”
“老奴幼时家里遭灾，只有老奴和侄子幸免，如今侄子在京城安家，眼看着也是儿孙满堂。”
康熙点点头：“你可去看过他们？”
康熙五十年七月，抚远大将军胤祯率军移师甘州，意欲直捣伊犁，举剿灭策妄阿拉布坦，中途路遇小股叛军，皆都铲除，但此时长途跋涉弊端开始显露出来，大军浩浩荡荡，人数达十数万之多，每日所用粮草军饷也耗费颇巨，后方很快就出现粮草无以为继情状，加上策妄阿拉布坦狡猾之极，东躲西藏，几个月过去，连老巢影子都没见着。
十四无法，只得密奏康熙，言道军务重大，暂停进剿，并请求回京叙职。
梁九功站得久，忍不住将身体往右边微微倾，好让左腿歇上歇。
但在外人看来，他仍是微垂着头动不动，副恭谨不语模样，数十年如日。
这就是做奴才学问，如何让主子看得见自己忠心，如何在主子发火时候，想不起自己存在，梁九功早已将这套摸得滚瓜烂熟。
“哪能呢，”梁九功忙笑道：“这宫里规矩，奴才也是不敢违背，平日里托人送些细软出去给那侄子倒是有，只是有几回，让那侄子在宫门外等着，匆匆见上几面。”
这也是不合规矩，但宫里也不是没有这样先例，再说梁九功伺候康熙多年，这点子破例也不算什
，是以他在康熙面前并无隐瞒，倒显得更加忠诚。
康熙果然不生气，只笑骂道：“老货，倒会趁着职权之便占便宜，你那侄子，对你可还孝顺？”
梁九功笑道：“孝顺是孝顺，只是奴才和他说，奴才给他东西，都是皇上恩赐，没有万岁爷，也就没有这切，他听，可劲儿地感恩拜谢，还曾对着宫门磕响头，说回去给您供牌位上香，祈求龙体安康。”
饶是康熙听这话也高兴。“倒也算是个孝子贤孙！”
然而内心深处，却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前路忧心。
他这样废人，早已不可能出宫，旦康熙驾崩，至好结局，也就是被发配去守皇陵，但梁九功跟在康熙左右数十年，见惯软红香土，荣华富贵，即便在宫中宦官之中，也是万人之上位置，如何忍耐得皇陵凄凉寒苦日子？
“九功。”康熙声音，冷不防将他自沉思中拉出来。
“万岁爷？”他忙微微躬身，语调不高不低，没有般宦官尖细，这点，也是让帝王觉得舒服原因之。
“你服侍朕，有多少年？”这几日康熙精神不错，便自己拿些奏折在看，偶尔在上面画上两笔，只要时间不长，他还可控制着手不发抖，笔迹上也让人看不出皇帝身体状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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