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言出,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胤禛身上,他面色不变不惊,垂首道:“是。”
“原因呢?”
“身为弟弟,儿臣本不该妄议兄长之过,但身为臣子,却不能不为江山社稷直言。废太子有过,且是大过,皇阿玛将其废黜,实是英明果断之举,但如今时过境迁,正如王师傅所说,国不可日无太子,废太子得皇阿玛亲自教诲三十余年,战战兢兢,没有功劳,也有苦劳,儿臣以为,可以给他个改过自新机会。”
康熙嘴角勾,伸手将其中叠奏折抽出来,摊开,只有三份。
“推举太子人,除王掞,只有胤禛,佟国维。佟国维,你理由又是什?”
“臣以为,国不可日无储君,还请皇上尽快定下太子人选,已安万民臣工之心。”
王掞声音在空旷大殿中显得分外清晰。
他说完,便颤巍巍地拜倒在地,殿内片寂静,无人响应,却也无人反对。
康熙看他半晌,视线移开,淡淡道:“还有人请立太子吗?”
“皇上……”王掞还待再说,康熙却已不再理他,他纵然再没眼色,也知道不是自己开口时候,心底暗叹声,终是闭上嘴。
康熙望着下面说话人。
龙椅离众人站地方毕竟还有段距离,为显示帝王高高在上地位,中间还隔几道阶梯,不仅群臣看不见帝王表情,帝王同样也看不见低垂着头他们神情。
有股淡淡焦躁在康熙心里缓慢浮现出来。
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,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将近四十年,从开始惶恐害怕,紧紧抓着太皇太后袖子不肯松手,到如今成为日复日习惯,习惯坐在这把冰冷椅子上俯瞰天下众生。
是至尊,也是寂寞。
佟国维道:“奴才所言,与四王爷大同小异,废太子虽有过,但毕竟当三十余年储君,若论治国之道,只怕在诸皇子中,不会有人比他更为娴熟,废太子经此事,想必也已悔过。”
他嘴里在说,心中却捏把汗,太子被废,
偌大正殿无人开口,康熙瞟眼案上奏折,道:“朕下旨让你们议立皇储,至今已有些时日,这上面共百九十三份奏折,里头人选却是五花八门。”
佟国维微微抬起头看眼,只见那案上奏折,分别堆成数叠,厚薄不,想是已经分门别类,他忍不住猜想最厚那叠里推举人选究竟是谁。
“胤禛。”
“儿臣在。”
“你推举是废太子,是?”
康熙几不可闻地叹口气。
立储事情是王掞先提起。
众所周知他是太子师傅,当代大儒,为人古板方正,若说除索额图之外,还有谁是坚定太子党,那必然非王掞莫属。
只不过王掞忠,却不是利益所趋,他不过是满脑子孔孟之道,心拥护太子正统,认为储位除太子,再没有人能够胜任。
也正是因为如此,他三番四次上疏请求复立太子,康熙虽然没有理会,也没有怪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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