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恨。”
那人却马上道:“你在说谎!”
见广寒默不吭声,那人又道:“你生母早死,在这里又没有名分,你从小就跟着府中仆人厮混,将你放养,不给你任何优待,甚至连你认字读书,也不像你那些哥哥样有正经老师,而是老仆教你,粗浅认字之后,你又被丢到军中历练,吃无数苦头,你大哥娶郡主,你却连周围人,都不知道
广寒微微扬起唇角,黑暗中几不可见。
“要说希望,也还是有。”
那就是活下去。
蝼蚁尚且贪生,更何况是人。
他再无悲无喜,那也是从小阅尽苍凉,心如老朽,并不意味着连活都不想活。
“也许吧,对那个人,本来就没有过什感觉,至于自己,从很早开始,就知道自己生左右与浮萍无异,飘到哪,就算哪。”
不知怎,何疏觉得心里闷闷,有种说不出窒息感在扩张蔓延。
就像他觉得自己不是秦黄昏,无法对她遭遇感同身受,他也没办法完全置身广寒当时处境去想象这到底是是什种感觉,可并不意味着他没有难受。
这种难受感,比听见秦黄昏故事时更甚。
“点希望,都没有吗?”
性,就无法坐视这样事情。
广寒不善言辞,他也不打算用华丽辞藻去说服这些已经杀红眼叛军,他直接选择以杀止杀。
找到伙刚屠百姓全家,又正对着人家女眷下手叛军,广寒直接长枪扫,将五人直接打成重伤,他也自然而然,被闻讯赶来更多叛军,押送到主帅面前。
也许是这个人竟敢对自己人下手,行径过于特立独行,连主帅都忍不住想见见他。
然后,他终于见到自己暌违已久生父。
于是见到生父广寒也很冷静,就像他平时对待同袍那样。
生父也问他和何疏同样问题。
“你恨吗?”
他看着对方,后者坐在台阶上,俯视着他,眼神复杂,但广寒无意探究。
广寒也给同样回答。
他不厌其烦再三追问,不是因为听不懂对方话,而是仿佛追问到丁点积极向上希望,也能让自己稍稍好受点,哪怕这些事情都发生在很遥远过去。
何疏忍不住起身,挨着广寒坐下,寒铁透过衣服依旧传来冰冷触感,但这时候他也觉得不那硌人,甚至也不想去深究这个广寒跟他认识广寒到底有什区别,只想让对方能稍稍感觉到人间暖意。
“没事,兄弟,还有呢!”
他伸手拍拍广寒肩膀,却拍到手铠甲坚硬。
啧,还是有点硌手。
“你恨他吗?”何疏问。
广寒先微微摇头,想想,又道:“开始可能有点吧,那时年纪小,看见别人锦衣玉食,毕竟也是有过羡慕渴望。”
毕竟那些同出父兄弟们,与他却有着天壤之别待遇。
“但后面,就没有。”广寒顿顿,“没有喜欢,也没有恨。”
“为什,是因为你对他放弃希望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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