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未思盯着他片刻,若有所思,须臾之后,冷冷笑。
“周可以身魂,和你自己命,你选个。”
长明受伤,而且伤势不轻。
这是刚才闯入万莲佛地之后路杀过来留下,
他望着长明,双眼睛不掩杀戮,却也无比清醒。
胸腔里心还在炽烈跳动,所有记忆他都不曾遗忘,只是不想再隐忍自己。
像现在,血沫碎肉停留在指尖滑腻令他感到享受,云未思已经对清心寡欲和静心修道没有任何兴趣,唯执念被无限放大,他势必要得到眼前此人,才能消心头那把火。
否则火势愈演愈烈,只会将他自己焚烧殆尽。
“记得。”长明缓缓开口。
长明看着他,他也望着长明。
四目相对,长明在对方眼中看见疯狂与偏激。
唯独没有旧日冷静。
“你还记得叫什吗?”他问云未思。
手指微微动,血肉碎末从指缝流淌而下,黏腻腥膻,云未思却毫不在意。
“不止饺子,第二年你也做羊肉汤,只不过厨艺平平,那羊肉弄得太韧,根本嚼不烂,还不辟腥,是捏着鼻子才喝下去。”
长明试图用轻松语气唤回些许旧日温情,但他失望,云未思就像在听旁人过往,眼中血色浓郁,化不开分毫半点,若是长时间盯着,很容易令人心神涣散,被扯入那波涛汹涌血海翻腾中。
“周可以肉身灭,神魂还在,犹有线生机,你想连这线生机都剥夺吗?”
云未思神色漠然:“周可以杀孽过重,从前炼化炉鼎时,不也杀人如麻,如魔无异,有今日下场,不过是他在偿还前面罪孽罢。修道者讲因果,饮啄,皆有前定,这是你从前对讲,如今对他倒是宽容得很。”
长明道:“他罪孽深重,已经受尽折磨而死,余下抹残魂,即便得以保存,也需细心呵护得遇机缘才能存活,杀与不杀,其实没有区别。不希望你手上沾他因果,这个理由可足够?”
“你以为失忆吗?”云未思微微笑,“现在很清醒,师尊。”
“记得从小到大每件事,包括如何被仇家追杀,路逃到玉皇观,求你收徒,风雨里跪很久。这些都记得。”
记忆甚至比以往更为清晰,他甚至记得当时自己跪着那块青石板上纹路,记得雨水冲刷过后树叶落在他面前,而他心情就像那片叶子,无根无源,不知今日如何,明日又会怎样,家国离他已经远去,唯有眼前玉皇观无限放大,是他仅存依靠。
如果当时观主不肯收留,他只能血洒当场,成为过去现在千万个亡魂其中个,即使在他自己看来惊心动魄经历,放大到整个天下,却又是如此微不足道。
“还记得,有年冬至夜,去厨下亲手包饺子,端去给你,你说玉皇观冬至素来是喝羊肉汤,不过还是将那盘饺子吃,边吃,边嫌弃包得不好,有些还破皮,肉馅掉出来,染满碗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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