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人,和自己不样,他袭爵,做大内侍卫,在那个肮脏世界混如鱼得水,分明是自己最讨厌禄蠱流,可每次看见他,心里出现,依旧是“不在人间”四个字。
玉盏抱着手炉,脚步匆匆进来,将手炉塞进宝玉怀里,对贾玩抱怨道:“眨眼功夫,爷您就领着宝二爷不见人影,让人好找。
“您今儿整天,还是上午喝过碗粥,厨房那边已经预备好晚饭,您记得早些回去吃……还有,别老呆在风地里,您禁得住,宝二爷可禁不住。”
不等贾玩答话,又匆匆去,比贾玩这个当主子还忙。
贾玩摇头失笑,玉盏这哪是来送暖炉,这
贾玩道:“宝二哥酒可醒?”
宝玉苦笑道:“原就没吃多少。”
贾玩道:“若宝二哥还未尽兴,令人在天香楼再摆桌,陪宝二哥喝个痛快。”
他虽不愿宝玉在这儿喝醉,害他受埋怨,但想到宝玉此刻心情,愿意体谅他这回。
宝玉摇头,看着前面树影,木然道:“为什她们宁愿听你话,也不听?”
是有,这次却不知怎发作起来。
“二太太嫁过来几十年,何曾听说她动手打过人?金钏儿跟她十来年,说撵便撵,又是这种缘由,让她出去以后怎活……”
贾玩不再说话,收拾停当出来见宝玉。
那边宝玉和嬷嬷们已经闹起来,杯子都砸个,小丫头玉屏不知所措站在旁,贾玩带玉盏进门,玉盏上前笑道:“妈妈们难得过来,让小丫头们在外面摆桌子,赏脸去吃两口罢!”
李嬷嬷为难道:“出门时候,老太太吩咐,叫不许宝玉吃酒……”
贾玩知道他说是李嬷嬷她们,淡淡道:“因为会在老太太面前替她们开脱,而你不会。”
宝玉表情,层层黯淡下来。
贾玩带着宝玉到亭子里坐,自己靠着柱子坐在栏杆上,看着夕阳下天香楼,宝玉不开口,他也懒得说话。
宝玉抬头看向贾玩,这个刚刚从孩子过度来少年,悠然坐在栏杆上,两条长腿,条撑在阑干上,条垂在亭外,风撩起他长发,丝丝缕缕拂动着,夕阳照在那张漂亮不可思议脸上,像是为他镀上层梦幻般色彩。
对于这个弟弟,宝玉直很矛盾,他痴迷于他容貌气质,忍不住同他亲近,却又讨厌他针见血。
贾玩道:“嬷嬷尽管去喝两杯,宝二哥交给就是,若他吃醉,去同老太太说,断不会让嬷嬷们吃这个挂落。”
李嬷嬷笑着道谢,和几个婆子起跟着玉盏去,玉屏这才上前收拾地上碎瓷片。
贾玩道:“拿扫帚来扫,别用手捡……同宝二哥出去走走,你慢慢收拾就是。”
玉屏应,贾玩拖着宝玉出门,让他透透气儿冷静下。
外面夕阳正好,照到处片辉煌,只是如今已经入冬,天气寒凉,冷风吹,贾玩不觉得如何,宝玉却忍不住打个寒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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