胤禩将剩下杯取放在身前石桌上,道:“如今这天儿,喝果汁正好。”
又道:“弟弟今日过来,是来向六哥告别。”
“嗯?”
“摊丁入亩事儿,定下先在京城附近三省试行,四哥在京坐镇,去地方上实地监察……明儿就启程。”
“这急?”
虚……”
微微叹口气,这个身子,果然是弱到定高度。
旺财眼圈红,又强行忍住,若无其事道:“主子,咱们也出来有阵子,这山上风大,咱们还是回去吧!”
他这样子哪能瞒过人?胤祚摇摇头,扭头看着在浅水中嬉闹欢笑孩子,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来,口中道:“旺财,你不要可怜,点都不可怜。人,不能总想着自己失去东西。譬如双目失明人,他这辈子,是生活在无尽黑暗中,还是生活在花香鸟语中,取决于他自己。”
“上天眷顾,没让生于贫穷困苦之家,日日麻木重复着繁重艰辛劳作,却饥寒交迫辈子;没让生为书生学子,读读读,考考考,写辈子八股文,却老死还是童生;没让生为奴隶仆从,生死荣辱都只在人念之间;没让生为女儿家,在这个时代受尽拘束……”胤祚顿顿,笑道:“这生,已经太多幸运,人不能这贪心。”
胤禩嗯声,道:“四哥说,这事儿宜急不宜缓,断断不能拖,拖反拖出许多变故来。”
胤祚点头,又道:“丁银若从田地里出,缴不起税百姓就少,朝廷收税银也能多几分,仅这个火耗上损失就能补回来。如此,百姓负担轻,朝廷税收却能不减反增。”
胤禩笑道:“而且少许多逃民。”大清每年因缴不起丁银而逃离本土人,也不在少数。
他心情不错,能放下各种顾忌,“单纯”做点对百姓有益,又合自己心意事儿,感觉还算不错。
“是啊!”胤祚端起杯子喝口,手指在茶杯上摩挲片刻后才道:“说
从古至今,不少皇族子弟甚至皇帝都曾说过类似“不愿生在帝王家”话,但胤祚却觉得,他此生最幸运,莫过于生于帝王家——虽然他也曾有过郁郁寡欢时候,但若是拿身边任何个人人生和他对换,他都是不干。
胤祚话音方落,身后便传来清雅带笑声音:“六哥好逍遥啊!”
胤祚转头,便看见胤禩正登上台阶,大约是方才他在说话,周围人不敢打断通报,又因为来是胤禩,才让他没什声息靠近……只怕他方才那通谬论也被听去,招手笑道:“这巧?八弟怎今儿这有空?来,坐。”
胤祚是靠在阑干坐,胤禩不敢同他并肩,便在亭心石凳上坐下来,这样隔得也近,说话方便,笑道:“不是巧,弟弟是专程来找六哥。”
旺财将榨好果汁奉上,胤祚取杯道:“喝热就冒汗,这地方有风,所以不敢用茶,底下人也没预备,委屈八弟也只能陪起喝果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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