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主公必能长命百岁,何必现在就想这些?”奕延喉中发哽,“不是还要十年才能平定吗?主公自可以辟些园子,建个行宫。每日少批些奏折,游猎泛舟,听歌赏舞。朝中还有众臣,前线还有将士,总能帮主公分忧……”
梁峰哭笑不得:“你这是进谗言啊。可不是忠臣之举。”
“那就不当忠臣!只要主公身体康健……”
奕延还想说什,梁峰已经大袖展,把他揽在怀中:“莫慌,这不还好着呢。只是若有那日,想在墓中等你。等你告诉江山稳固,盛世伊始。这是你二人打下,也该由你二人守护……”
怀中那身躯,亦如往日,柔软中透着坚韧,如松如竹,似乎永远不能屈折。奕延不想承诺,不想应允,不想撒手放他离去。但若真有那日,他也不会让主公失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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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晚式乾殿,比白天更加阴冷空旷。倚在御榻上,梁峰突然开口道:“想要天下安定,恐怕还要十年光景。也不知能不能活到那时……”
“主公正是年富力强之时,何出此言?”奕延猛地翻身,紧紧抓住梁峰手。
梁峰勾勾指尖,捏住对方掌心:“只是突然想到。长你六岁,总归会先走步。”
他如今已经年近四旬,就算保养再妥当,眼角也有纹路,体力和精力更是逐年下降。而面前那人,下颔光洁,肩背紧实,除身上沉稳气度外,无处衰老迹象,仍就年轻昂扬。这差异,恐怕会随着年龄增长日大过日。就算寿终正寝,他也未必能活过眼前这人。
胸中隐隐作痛,奕延闭上双眼,靠在对方肩头。两人如鸟儿般,交颈相依。
“主公如若宾天,必殉而葬之!”奕延死死握住梁峰手,厉声道。
“荒唐!”梁峰坐起身,也板起面孔,“生命可贵,怎能因旁人丢弃?就算是昏君,也不可能让心腹大将殉葬!”
“没主公,如何独活?”奕延呼吸都粗重。这些年忙于国事,主公身体大不如昔。看他消瘦疲惫,奕延如何能不心焦?这念头,其实在心底绕不知多少次。就连前两年皇陵开始兴建,他都不敢多瞧。
看着那人执拗表情,梁峰轻叹声:“这江山,是毕生所系。若真先去步,要你替守住它,帮荣儿坐稳大位。”
王位传承,对于个王朝至关重要。因而顾命重臣选择,关乎大局。他要个人帮梁荣镇住军中,让兵力归属,人心所向。这人,只能是奕延。也必须是奕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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