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,可就有些“不臣”之心。若是让旁人听去,说不定会惹出多大麻烦。但是对于王敦这样琅琊王氏子弟而言,早就习以为常。司马睿本就出身琅琊,渡江之后又对他兄弟二人极为看重。现在三人所想大同小异,区区不臣又算什?
王敦哂:“若不是意图北上,何不过江?将军放心,只要天子有意夺回中原,就必然不会看重江东隅。将军还当以大业为重,心放在如何拉拢南人之上。至于天子……”
他唇边露出抹冷笑:“天子聪颖过人,怕是会对于身边诸将心生猜忌。之前日食,不正是亡败凶兆?自有匈奴伪汉,替将军解决那些烦心之事。”
王敦也算在朝中待过段时间,更是从王衍口中听过不少天子闲话。对于这个年幼小皇帝,还是颇有解。这样人,若是大权
“陛下到寿春。”书房中,人坐在案前,手指神经质敲打着掌心白玉如意,忧心满面。
他容貌并不怎出众,除额角那根白毫颇为怪异,行在路上,怕都无人问津。但是在这间房中,却是众人瞩目所在。此人正是安东将军、扬州都督、琅琊王司马睿。自从被东海王派到江东之后,司马睿苦心经营年,好不容易消弭乱象,立足建邺。没想到还未展开手脚,打破南人壁垒,就遇到天子迁都这样大事。
天子迁到扬州,行台还设在淮南郡寿春,那他这个建邺,又算什?!
司马睿身份血统,不比当初在洛阳争权诸王,乃是天子远支。初来南地时,根本不被三吴世家放在眼里。本来还想趁着上巳游宴好好经营下人望,没想到天子就这迁都。就算有心出仕,这些江东大族也会选朝廷正朔,哪会选他?
那自己心心念大业,又要如何完成?
旁有人朗声道:“将军何须担忧?天子南来,其实才是立业之机!试想有多少士族随驾南行?这些北人,哪个不需好好安抚?若把他们尽数安置在南地,要抢去多少良田?只此点,就会惹得南人非议群起!而天子未曾过江,只把行在立于寿春,显然是想重返中原。但是真正江东势族,则尽在吴、吴兴、会稽三郡。只要天子日不过江,这些人就日不敢轻动,反倒有利将军大事。”
听到这话,司马睿神色松,望向上座那位眉目疏朗,风度高逸男子。移镇建邺之后,他直以王导为左膀右臂,现在王导前去寿春迎驾,这位同样名满天下,简脱放达王敦,就成可以依靠干才。
王敦说不错。南人北人之争,向来是麻烦事。当初陆机那样名士入北地,不也落得三族屠灭,客死异乡?现在北人南迁,面对问题更是繁杂。如今迁都寿春,这些烦心事,必然要先落在天子头上。
如此来,岂不是祸水东引?
不过沉吟片刻,司马睿还是长叹声:“话虽如此,天子是否会回中原,仍未可知。若是过个三年五载,在寿春立下根基。等不仍是为人作嫁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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