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藏书阁已经搬出太守府,后院大半成崇文馆地盘。他每日也要来这边听讲。能在这里入学,不是梁府那些品学兼优将官子弟,便是上党诸官家中子嗣。不论哪类人,都应该尽量巴结讨好梁荣才是。然而崇文馆内风气极佳,并无洛阳国子学里趋炎附势恶习,梁荣在学馆中也似平常学子般,勤奋学习,认真考试,凭着自身本领挣得荣誉。
不过今日,他毕竟还是多几分开心,早早就到学堂,寻找师长。崔稷是他授业恩师,然而现在转为潞令,掌管上党郡,公务着实繁忙。便请郡学祭酒范隆为梁荣指点二。
范隆博通经籍,无所不览,教导个黄口孺子,可谓大材小用。即便如此,他也毫无芥蒂,教用心。每隔两日就会来到学
天刚蒙蒙亮,梁荣就从睡梦中醒过来。天已入冬,清晨起床总有些难熬,然而今日梁荣没有赖床,也未让侍女催促,翻身下榻,向着外间书案跑去。
“小郎君!”侍候侍女连忙叫道,“天寒,先穿好衣裳!”
梁荣置若罔闻,像是不放心什似得,飞快打开案上放着木盒。当看清楚盒子里东西后,他神情明显松,露出傻乎乎笑容。
“小郎君,使君送来东西,奴婢们都好好看着呢,怎会出岔子?来,先穿衣。”梁荣人小,架势却端正得很,就连贴身侍女都难见到他这般幼稚模样,不由掩嘴笑道。
梁荣面上红,讪讪走回去,让侍女帮着穿衣洗漱。他也不是不知道,阿父送来东西,必然会小心收妥。只是这礼物是昨晚才由快马送到,今天早起时糊涂,生怕只是昨夜做场梦,梁荣怎能不急?现在看到东西还在,那点小小忐忑就散个干净。
穿好衣裳,又净面刷牙。在梳好头发后,侍女手上动作不停,灵巧拢起那柔软黑发,用梳篦在梁荣头上盘两个小髻,笑着对他道:“今日生辰,奴婢给小郎君梳髻。小郎君可喜欢?”
看着铜镜里那两个圆圆小髻,梁荣双目闪出光彩,用力点点头。今天他就满八岁,到总角之年,当然该梳髻。虽然有些不太习惯,但是梁荣还是觉得梳髻之后,自己就像长大般。又端详镜中那圆圆发髻几眼,梁荣才来到食案前。
案上朝食也与往日不同,多几个软乎乎、热腾腾糖包。梁荣身边伺候都是梁府老人,极是清楚小郎君生辰时习惯。今年郎主出任刺史,远去晋阳,只留小郎君人在上党。他们就更加不敢怠慢,务必要让小郎君过开心才好。
果真,看到那几个糖包,梁荣那张粉雕玉琢脸蛋上,立时露出笑容。乖乖在食案前坐好,他拿起个糖包,小心吃起来。饴糖价格昂贵,平日哪会用这样粗糙法子做面食,然而梁荣却吃得极为开心。似乎那甜甜糖芯,就这融在心底。
用比平日慢上倍速度吃完朝食,梁荣抱起桌上那个木盒,向着后院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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