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人,正是侍中嵇绍,乃是嵇康之子。前些日子,还曾被司马颖贬为庶人,也是亲征之际,才官复原职。
“嵇侍中……”天子似乎说些什,然而杀喊之中,任谁也听不分明。
若是带着御辇退兵,恐怕走不出半里,就要被敌军缀上。可是不带……难不成要弃陛下不顾?!
司马越面目狰狞,大声道:“成都王安敢冒犯陛下?!先退,等点齐兵马,再来救驾!”
连半分迟疑都无,在众心腹掩护下,司马越抛弃御辇,向外逃去。
所有能够领兵,都四散溃逃。剩下那些兵卒更是不堪击。很快,御辇周遭人墙仪仗溃散,箭矢穿过黄盖,向着御座而来!
“啊!”端坐车上,身穿衮冕天子惊呼声。呆愣愣看着手臂之上摇晃不已长羽,钻心之痛随之传来。
十万大军溃逃,是个什样子?司马越站在大帐之外,只觉牙关咯咯发抖。目所能及,漫山遍野皆是溃兵,丢盔弃甲,狼奔豕突。各地援军非但没有迎击成都王大军,相反争抢脱逃,冲散原本就不堪击阵型。
“拦住!快派兵抵挡敌军!”又惊又惧,司马越终于厉声下令。
随着命令,拱卫天子禁军迎上去,勉力挡在敌军铁骑之前。这里非但有天子御辇,还有包括东海王在内无数随扈大臣。哪怕是为自己,也要拼死抵挡番!
然而这些常年养尊处优,由勋戚子弟统领禁军,根本挡不住来势汹汹敌兵。势如破竹,大军冲上来,越来越多侍卫坠于马下,而那些目露凶光敌兵依旧步步紧逼。
“大都督,右军退走!”又个噩耗传来。
他中箭。
“护驾……谁来护驾……”后知后觉,那迟钝天子才反应过来,自己御驾之前,已经没拱卫亲军。
然而这微弱喊声并未传出去。相反,更多箭矢笃笃钉在宽大无比,富丽堂皇车辇之上。
几步之遥,喊杀愈发响亮。尽忠兵卒已经倒在敌人兵锋之下,变成具具残缺不全尸首,横死御前。又中两箭,血流不止,天子再也无法忍耐,缩起身形,想要把自己藏在御辇之中。冕冠撞落旁,衮衣也沾满血迹,然而那如蝗箭雨,却丝毫没有停歇意思。
“陛下!”有人从旁跃上御辇,展开衣袖,用自己身躯挡住天子。“陛下莫慌,贼人不可越臣而伤陛下!”
司马越只觉脑中嗡嗡作响。陈昣逃?他手下右军才是禁军主力,若是连他都逃,还有谁能抵挡眼前大军?
“上官将军残部也退!”个心腹匆匆上前,“大都督,这里怕是守不住!”
“退!速退!”司马越再也不管其他,翻身上马。
“可是,御辇呢……”那心腹有些迟疑,望向不远处金光闪闪巨大车架。
为彰显帝王之威,天子需乘金根车,备六马,随五色安车,金鍐镂锡,黄屋左纛。整座御辇宛若座金灿灿小山,威严无二,也醒目异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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