骆亦本来不好意思接,却被白英塞到手里,“都是工友,别跟客气。”
“你怎也在工地打工?”骆亦问。
白英耸耸肩,“没有学历啊。小时候是‘黑户’,‘黑户’你懂吗?就是没有身份,上不学。”
为让病重外祖母得到更好治疗,骆亦办理休学,从江束镇来到静历市,外祖母住在医院,他在医院外面租张席子张被子,每天晚上和许多家属样睡在空坝上。
父母离异,个早就不知去向,个在沿海,不肯回来,也不肯寄钱。
家里积蓄已经花得差不多,骆亦天打两份工,份是在工地给人搬材料,工资日结,份是在夜店当服务员。两份工资加起来,其实也负担不昂贵医药费。
外祖母泪眼婆娑,几度想要寻死。
骆亦握着外祖母手,恳切地请求:“您就让尽份孝吧。”
“只有个人。”
圆桌已经摆满食物,男人却口都没有尝过,菜端上来是什样,现在还是什样,因此也不能撤盘,服务员心道这真是个怪人,手上不得不往包厢里加桌,将剩下菜摆在另加桌上。
最后道菜上桌,服务员留下句“先生您慢用”,就退出去。
包厢里顿时变得安静,只余下菜肴香味。
男人站起身来,看着这屋子菜,许久,怅然地叹口气。
多。”服务员说:“多也是浪费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男人合上菜单,“上就行。”
眼见可以休息,因为男人点菜单上所有菜,厨房再次忙碌起来。
不久,菜开始上桌。
男人没有动筷子意思,只是坐在旁看着。
外祖母生病之前,骆亦虽然也打过工,但从来没有做过强度如此大工作,有次在工地上实在是撑不住,被个比他结实不多少男人扶住。
那人名叫白英,全身是汗,看上去很脏。
当然,他自己也满身尘土。
白英替他向头儿请假,送他去社区诊所,忙前忙后,耽误工作不说,还给他垫就诊输液钱。
“这小就出来打工啊?”白英端来家里做好饭菜,“来,病号要多吃点。”
很久以前,有人跟他说:“小亦,过年你会回来吧?到时候请你去‘红妆’吃饭,点满满桌子菜。”
那个温和得近乎懦弱人,那个经受着无休无止苦难却始终善良人,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。
男人后退几步,靠在墙边,摘下眼镜,捏捏眉心。
眼前有些模糊,好似当画面再次清晰时,“笑谈”将不再是“笑谈”,而是当年客人满座“红妆”。
十四年前。
服务员忍不住,再次问道:“先生,您朋友什时候到呢?”
男人说:“朋友?”
“是这样。”服务员说:“如果还得等会儿,们就不急着上菜,有菜凉味道就不好。”
男人微笑,“做好就端上来吧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服务员还想解释,却被男人打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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