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柏先生。”不知不觉间,他已经伸出手,颤颤地牵住柏云孤风衣,终于说出回荡在脑际里那句话。
“差点死在您看不到地方。”
他声音太轻,仿佛要融化在风浪里。情绪在这刻彻底崩溃,他凝望着柏云孤,手指用力得指节泛白。血气如坚硬拳头,在胸膛里来回击打。他抽泣得更加厉害,失去所有礼数与理智,像个不懂事孩子般大哭起来——
“柏先生,差点再也见不到您!”
汹涌眼泪模糊他视野,他不知道柏云孤正用什样目光看着他,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丑态百出。
不敢在没有柏先生地方、在执行与柏先生无关任务上,草草死去。
甚至不敢放任自己去害怕,唯念头是活下来——即便在当时情况下,活着希望极其渺茫。
此时此刻,陆敢已死,“寒鸦”啼血,而他被“孤鹰”武装直升机带到安全游轮上,好端端地站在柏先生面前。
恐惧终于现形,姗姗来迟,却惊涛万丈,浸没他所有感知,甚至将产下小雀当天痛楚以及昏迷三十三日全都拉扯出来。
差点死在您看不到地方。
已经沉寂枪声仿佛再次在耳畔轰鸣,那些被险而又险避开子弹忽然从身后射丨来,如锋利爪牙般撕开征衣,咬开皮肉,滋出道道血线。
秦轩文睁大双眼,瞳孔却紧紧收缩,巨大恐惧像奔腾万马,又如势不可挡野火,在他胸中激烈膨胀,悍然冲击着他五脏六腑,几乎要将他整个身躯绞碎!
他已经很久未察觉到如此清晰恐惧。
方才在货轮上,他单枪匹马,以腔孤勇对抗“寒鸦”上百号人。子弹灼烧着他身侧空气,每记破风之声都令人胆寒。他在枪林弹雨中穿梭,打空个又个弹匣。枚子弹从他右侧头皮擦过,撕出触目惊心血痕,像是死神镰刀堪堪划过。
——他差点就死在货轮上!
他已经无法思考,泪水像冲开某个闸门,这年多以
个声音在空荡荡脑海里说。
他关节好似被抽掉力,木然地站在原地,双眼怔忪又委屈地望着柏云孤,绷紧下巴轻轻颤抖,眼泪倏地从滚烫眼眶里涌出来。
他都不知道自己哭,只知道自己害怕,非常害怕,畏惧到极点。
那些擦身而过子弹像是打入他灵魂,让他涕泗横流,泪痕满脸。
他看见柏先生眉心很轻地皱皱,眼波平静,眸色却忽而深邃。
俯卧在制高点之时,他看似以火力获得丝喘息之机,可这茫茫公海之上,当弹药耗尽,他要被无数枚子弹洞穿,要葬身大海,没有第三种可能。
——不是差点,是必死无疑!
可是在陆敢心脏被打穿之前,他几乎没有感到分毫恐惧。
对死亡畏惧被莫名其妙压下去,自信得惊天动地。
并非技高人胆大,并非无所畏惧,单单是不愿想到“死亡”,不敢想到“死亡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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