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床上下来,将房间里灯都打开,瞳孔收紧,又渐渐散开,努力适应着光线。
这是单於蜚给他准备公寓,室内面积两百来平,
“那阿崽是要原谅,还是要这个孩子呢?”柏先生声音那温柔,问问题却残酷到极点。
“……”他慌乱不已,挣扎着嚎叫,“要!都要!小雀不能死,它是孩子!”
它是孩子!
噩梦惊醒,秦轩文睡衣已经被冷汗浸湿。他坐在夜灯深蓝色光芒下,大幅度地喘息,眼中没有焦距,脸上是惨淡得近乎透明白。
过许久,他才渐渐从梦境中抽丨离,紧抓被子双手松开,骨节与指甲缓慢恢复本来血色。
他挣扎着坐起来,断裂肋骨戳进肺中,他猛烈地颤抖着,又次咳出鲜血。
“小雀?小雀!”他死死按压着小腹,眼泪夺眶而出,无助地喊道:“小雀,不……你不能走!”
小腹空,空得像是只剩层皮囊,哪里还有什小雀?
小雀和上个孩子样,从他身体里悄然流逝。
“救命啊……”他悲哀地呼救,世界却空空如也,唯有那轮黑日能听到他声音。
那瞬间,他惊骇得放声叫喊——但就像被抛进出哑剧,他完全听不见自己声音。
柏先生双眼没有任何神采,没有生机,目光极为暗淡,像双死人眼。
“你走吧。”
说完这句话,柏先生便转过身去,刹那被黑暗吞没。
他瞠目结舌地坠落,风声在耳边呼啸长鸣,光明越来越盛大,将那团黑暗挤压成小小点。
而后,他掀开被子,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隆丨起小腹上,像安抚孩子,更像安抚自己,“小雀不怕,爸爸在,爸爸要你。”
窗帘拉得并不密实,城市紫红色夜光像清晨薄雾般洒落在窗台上。
他缓好阵,这才向窗边看去。
那里放着几盆绿植,在夜风下舒展着枝叶。
此时是凌晨三点,但醒过来,便再也睡不着。
“救命啊!救救小雀!”他将脸埋进全是污血手中,哭得整个身子都在震颤,尖锐肋骨在肺里插丨得越来越深,搅出黏稠声响,他却浑然不觉,只顾着喊“救命”。
“你不是说知道错吗?”柏先生声音在耳边响起,带着几不可察悲哀,“你不是说愿意杀掉这个孩子吗?”
“现在又为什哭泣呢?”
“阿崽,刚才你是在对说谎吗?”
他将额头撞在地上,清秀脸庞已经变得扭曲丑陋,“没有!柏先生,没有对您撒谎!”
就像日光普照大地上,那高悬于天空太阳。
轮黑色太阳。
身体从悬崖坠落,后背重重跌落在地,旋即整个人被弹起来,五脏六腑仿佛被撞得移位,狠狠纠缠在起。
他咳出口腥浓鲜血,四肢百骸无处不痛。
血从身体某个角落流出,他边呕血边望着空中黑日,过很久,才意识到出血地方是哪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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