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起头，倏地睁大双眼，“妈妈！”
头发蓬乱
女人
把将他抱起来，颤抖得比他还厉害，哭着说：“没事
，没事……轩文别怕，那些人都走。”
他受伤，伤口不断淌血，周身发冷，之前直撑着不敢睡着，此时被母亲抱在怀里，终于松劲，身子软，眼皮轻轻合上。
可是下秒，女人就狠力摇晃着
“妈，妈妈——”
他小声喊着。
没有回应。
他又喊两声，小小身体忽然僵，连忙躲进旁废墟死角里。
就在他躲好瞬间，已经停歇枪声再次响起。他将自己尽可能缩得更小，颤颤巍巍，几乎听见子弹打入肉体沉闷声响。
男孩顷刻间被埋进崩塌土墙碎片中。
武装直升机在空中盘旋，投下巨大而残忍阴影。
地面上浓烟四起，遮天蔽日，就连火焰都黯然无光。
直到整座村庄几乎被夷为平地，枪声才渐渐平息。
直升机旋翼声响远去，周围只剩下濒死呻丨吟，垮塌土墙里突然伸出只灰黄色小手，小手在颤抖，枚指甲翻开，流出暗红色血。
“砰砰砰——砰砰砰——”
从重机枪喷丨射而出子弹像雨点般打在摇摇欲坠土墙上，沙尘与石块在震动中簌簌脱落，块足有水盆大石头从高处掉下，堪堪砸在个约摸只有五岁男孩面前。
男孩极痩，个子很矮，穿着看不出本色背心与短裤，身上沾满泥土和血污，几乎与旁边土墙融为体。
石头掉落时，他吓得缩脖子，肩膀耸起来，细细胳膊抱在胸前。
这个动作令他看上去更显骨瘦如柴，单薄肩胛骨顶着更加单薄背部皮肤，几乎要穿过血肉，从里面生生戳出来。
生与死将时间拉得无限长，他死死咬着牙，几乎不敢呼吸，待到枪声不再响起，也不敢从死角中离开。
天黑下去。夜色像位魔术师，十指张，就掩盖尸山血海、满目疮痍。
黑暗里，有脚步声正在靠近。
男孩抱着膝盖，屏气凝神地听着。
来人弯下丨身来，将石块、土块，还有些残肢从他身上扒开。
正是那个瘦小男孩！
男孩从废墟里挣出来，头破血流，身上没有处是干净。
他茫然地看着被战火笼罩世界，挂在眼皮上黏稠血令他视野腥红片。
可他似乎并不害怕，脸上也没有任何悲戚，好像早已习以为常。
彻底从砖石中钻出来后，他抬起手臂，揩掉头上血，吹吹指甲翻飞手指头——好像这样就能吹走疼痛，然后瘸拐地朝处垮塌平房走去。
但是很快，他耸着肩膀就垮下去。
令人窒息枪声与灰尘中，他紧贴着墙，弓着身躯，警惕地向前走去。
突然，迫击炮可怖尖啸刺穿空气，他连忙跪在地上，双手抱头，脸完全贴在黄沙里。
“轰！”t
声巨响，大地震颤，土墙成片倒塌，砂石在冲击波中飞速射丨向四面八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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