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这样冷静和疏离看在温玥眼中就是可恶质问。
小孩子怎能这样跟大人说话?
温玥心中起火,站起来道:“没时间管你行李。”
明恕抬起头,和温玥对视。他曾经渴望她又害怕她,现在这两种情绪都没有,他只想找回送给哥哥刀。
“在箱子里放把刀。”他双手抬起来,比划个长度,“是把工艺匕首,打算送给哥哥。箱子不见,找不到它。”
父亲下葬,温玥悲伤与疲惫交加,从上午睡到晚上,醒来时见明恕端正地坐在旁椅子上,面无表情地看着她,竟是感到阵惊慌。
那是她孩子,这是她娘家,她本不该惊慌。
“你……”她坐起来,尽量让自己不显得狼狈,客气地说:“找有什事吗?”
明恕记得小时候,温玥每次来爷爷家里,他都开心得睡不着,想妈妈抱抱自己,亲亲自己,但妈妈即便抱她,那拥抱也十分勉强。
现在,他已经无法将面前女人和妈妈这个词划上等号。
哀乐回荡七天,明恕穿着丧服,不时被介绍给从未见过面大人。丧服并不合身,穿在身上像口过大麻袋,风灌进来,如果他正在走神,能将他吹得个踉跄。
不是所有人都穿着丧服,实际上,穿丧服只有很少几个人,其他人都穿着黑色西装或者套裙,肃穆凝重。
明恕知道另外几个穿丧服是谁——他们都是他名义上兄弟姐妹,对过世老人来说,他们是至亲孙辈,穿着丧服给老人送终是他们责任。
可明恕却对这种责任嗤之以鼻。
他早已到懂事年纪,小时候有多渴望亲情,现在就有多排斥亲情。爷爷奶奶好歹照顾过他,温家长辈做什?
温玥皱着眉,觉得这个平静说着话小孩根本不是她孩子。
他们将他从哥哥家带走时,她狠狠甩他个巴掌,他头撞到窗玻璃,痛不痛他记不清,可他清楚地记得,那时大脑深处传来嗡鸣。
像群恶心苍蝇。
“行李箱是你收拾吗?”明恕问。
他觉得自己情绪管理得很好,没有露出狰狞表情,语气也算平和。他没有因为刀不见大闹丧事,是因为哥哥教给他担当。
现在丧事结束,他得把刀找回来。
他们不是慈爱长辈,他却要在这里扮演孝顺外孙。
和哥哥约定好旅行泡汤,送给哥哥刀也不见。他心里压着火,日日地忍耐,终于忍住,没在丧事上爆发。
因为他知道,那样是错,是不体面。哥哥教过他很多道理,当年他因为妈妈句“男孩子不能哭”而总是在委屈时强忍着,哥哥说,他可以哭,听哥哥,可以哭。
哥哥说强忍着不叫勇敢,哭泣也不是娇气。男孩子更重要是要有担当和责任。
“担当”两个字刻在他心里,即便对过世老人毫无感情,也不愿意在丧事上扮演个孝顺外孙,可他明白,他需要尽这份担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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