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桥没有立即往下说,转过身,背对着他,独自看向小城夜晚寥落灯火。
叶小船并没有哭,片刻,单桥却听见身后传来声低沉叹息。
“其实知道。”叶小船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几分颤意,“他小时候就总是生病,镇里医疗条件不好,上外面大医院不仅要花很多钱,还要找关系。关系和钱,叶家都缺。那女人就给他用偏方,把肝肾都损坏。上次他们找,就有预感。”
单桥安静地听着
“有件事得告诉你。”单桥觉得屋里有些闷,于是走出去。
叶小船赶紧跟上。
天已经黑,空气冷飕飕。叶小船将外套穿上,拉链拉到顶,遮住他下半张脸。
他喜欢这样,因为呼吸里有他哥气息。
单桥沉默很久,才道:“叶高飞已经去世。”
叶小船怔下,类似话他上午也听到过次,是小猪说。
“还好。”他说,“不是很冷,等会儿就回屋盖被子。”
拿回租金和押金那天,单桥帮叶小船收拾过铁皮屋里个人物品,其中就包括衣服。
共就那几件。
单桥将叶小船拨开,拿出件黑色加绒外套丢给叶小船,“早晚冷,别感冒。”
单桥今天得知个消息,叶高飞已经过世。
叶高飞小时候就体弱多病,肾问题尤为严重,前阵子龚彩向叶小船要钱时,叶高飞确实在市里医院接受治疗。
但那时就快不行。
钱只是续命,不能救命。
叶小船打去钱,只有很小部分用于叶高飞治疗。不久,龚彩和叶勇就放弃。
叶小船顷刻间睁大双眼,瞳孔却渐渐缩小。
衣服大号,而他因为受伤,本来就痩圈,此时被衣服裹着,显得格外茫然。
可他站姿仍然是笔挺,笔挺得近乎僵硬。
“你上次汇过去钱,现在大部分在叶勇和龚彩手上。”单桥平铺直叙语气分外残忍,“他们没有通知你,应该是打算扣下那笔钱,让你误认为你弟还活着,将来再从你这里讨要笔‘医药费’。”
叶小船缓缓低下头,肩膀很轻地颤抖。
衣服是洗过,上面有很浅洗衣粉味。叶小船将衣服抱在怀里,还未穿就觉得温暖,“谢谢哥!”
“嗯。”单桥也不提让他多买点儿衣服这种话,问:“这几天头还痛吗?”
叶小船对疼痛很不敏感,摇头,“好得差不多。降温之后北线西线森林黄,就该赏秋。哥,联系到家旅游车行,过两天就可以带客。”
单桥靠在桌沿,看着叶小船,没说话。
叶小船摸不清单桥在想什,被这看着,难免心慌。
剩下钱,叶家并没有还给叶小船,也没有告诉叶小船叶高飞已离世。
单桥对叶高飞并无任何感情,只是觉得这刚满十八岁小孩很可怜。
叶小船转过身,冲单桥笑,“哥,你回来。”
单桥是打算告诉叶小船,此时注意力却落在叶小船那件单薄T恤上。
“你不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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