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已近黄昏。
发烧数日茶娘子,昏昏沉沉睡大觉后,这时终于缓缓颤颤睫毛,随即睁开眼睛。
静。
好静。
没有婴孩啼哭声,没有车轮滚滚声,没有人嘈马鸣声。
那关氏江湖女子所生二子女,却无人能证明为天家血脉。
只此条,就会闹出无数是非来。
也就今天贾琮破釜沉舟击,盖过前朝对这荒谬之事反弹,才勉强算压下此事。
只要武王在,文官头上就始终压着武勋这座大山。
旦太子有恙,那整个朝中形势怕顷刻间就会崩坏到无法收拾地步。
沉静下来,思量片刻后,赵青山缓缓颔首道:“殿下之虑,也是有道理。这个时候,确没功夫去纠缠大礼仪之争。但是,殿下两位小王爷,定没有克承大统必要,富贵生便是。非臣无礼怀疑什,只实不好与礼教做根本抗争,否则,于国、于殿下乃至于两位小王爷,都十分不利。”
贾琮点点头,沉默稍许,道:“孤知道。”
赵青山见贾琮面色不大好看,大概能看破他心思。
但为人父,和为人父皇,完全是两码事。
此事眼下是初定,可传到江南去,非议只会喧嚣日上。
。
贾琮让王春为赵青山备好椅子和茶水后,叹息声道:“太傅莫怪孤任性,只是若不下将此事截死,旦让前朝展开大礼仪之争,就非二三年能完事。若如此,诸般朝事都要耽搁不说,孤儿女,也要受尽世人猜疑目光,此实非孤所能忍。所以,才会孤注掷。”
前世如宋、明皆爆发过大礼仪之争,闹沸沸扬扬,朝纲混乱,实为前车之鉴。
不同是,宋明是子该不该认父,而贾琮是父该不该认子。
今日贾琮做派,又如何能瞒得过宦海沉浮数十载赵青山?
静让她几乎怀疑是不是已不在人间……
随即茶娘子心中陡然惊,她不怕死,可她若死,她孩儿该怎办?
霍然坐起身来,直到看到房间内贵气逼人陈设,她才又下回想起
这是文臣们公认事实。
也正因为如此,才给贾琮施展空间。
不然,今日绝无可能这般轻易过去。
……
崇仁殿,东暖阁。
原本就反对朝廷新法江南士族们,怕会以此事为矛,将太子喷成筛子。
凭添阻力……
若那两位小王爷还有克承大统资格,此事怕真要闹出大乱子来。
纲常伦理,乃儒家治国治家之本,岂容混淆?
且贾琮与武王当初情形不同,武王是只有子,又天命不长,还有那多作证和松禅公、衍圣公两位天下师作证。
连林清河等人他也瞒不过。
只不过,纵然赵青山等人知道贾琮是在使计,却也不敢真去赌。
他们要尽人臣本分,要维护君王威严,只能配合他压制前朝。
此刻听贾琮坦诚解释,让赵青山压抑心情稍微好些。
毕竟任谁被逼着演场戏,心里都不会受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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