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这声音,薛姨妈心头又是跳。
平日里,宝丫头和下人说话虽也客气,可却从未如此温柔过。
她缓缓坐起身来,等着宝钗进来。
未几,就见莺儿挑起门帘,请她姑娘宝钗入内。
“妈还没睡呢?”
这些话,却是连王夫人跟前都不能说。
她只能同自己亲闺女说……
正寻思着,忽听外间传来阵“铛铛铛”西洋大座钟声。
薛姨妈默数遍,竟是连敲十下。
她缓缓睁开眼睛,见同喜同贵二人都在点点打着瞌睡,微微皱皱眉头,问道:“姑娘还没回来?”
再者……
薛姨妈也没想到,在薛家日渐衰败颓废丰字号,在贾琮手里竟能焕发出如此光彩来。
不说旁处,只都中这几处门铺,听说就能日进斗金!
论起来,虽江南没有神京长安贵重,但论富庶,北地却从未及得上南省。
连都中门市都能日进斗金,更何况据说数倍昌盛南省门市?
入夜,东府。
东北角,薛姨妈小院。
正间卧房内,薛姨妈歪在铺着秋香色素面锦缎大条褥炕上歇息,同喜同贵两个丫头跪坐在炕边,拿着佛手小木槌轻轻为她捶着腿弯。
雕花细木炕桌上摆放着尊紫铜鎏金银喜鹊熏炉,股股细腻甜香从喜鹊口中喷出,沁人温润舒适,直想闭眼睡去。
只是薛姨妈虽在闭目养神,却并未睡下。
宝钗入内,看到薛姨妈正盯着她瞧,心里紧,忙笑问道。
薛姨妈应声后,让同喜同贵去给宝钗打洗脸水去,然后看着她道:“是你琮兄弟送你回来?”
宝钗眼帘跳,顿顿,缓缓点头应道:“是。”
薛姨妈闻言,叹息声,连莺儿也并挥退后,方苦口婆心道:“儿啊!你素来最是精明,怎如今连形势也看不明?贾家如今已成险地,且这风险,琮哥儿要独扛八分去!虽如今看起来威风八面
同喜同贵听这突然响起声音,惊差点没头栽下炕去,身冷汗后,忙起摇头道:“还未。”
薛姨妈心中隐隐升起不大好预感,若是宝钗和姊妹们道玩耍说笑,这会儿必已经回来多时。
她每日里按时作息,断不会回来这般迟。该不会是……
正这时,听窗外廊下,遥遥传来守夜媳妇轻声说话声:“姑娘回来!”
又道应声传来:“嗯。”
薛姨妈隐隐有些后悔,将丰字号借出去……
当然,她也只是后悔,并没想着尝试收回。
她虽是妇道人家,但却也是极为精明妇道人家。
该怎处理外面事她不懂许多,但该怎做人,她还是明白。
只是明白归明白,不抱怨几句,她总不舒服。
因为她在等宝钗归来,说说些心里话……
说实在,薛姨妈有些后悔来京。
曾经她根本没想过,都中神京天子脚下竟会这般乱这般险。
以贾家门楣,都到今日这等骇人地步。
她犹豫着,是不是寻个借口,再回江南去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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