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岩点头道:“你可以将这种想法写进密折里,直白些,天子会明白你忠心。等江南这几家沦为寻常商贾家族,就不过是砧板上鱼肉罢。”
还是读书人毒啊……
贾琮佩服道:“先生教诲,弟子受益匪浅。”
宋岩叹息声,摇头道:“这等权谋之术,为师原是不愿你学。起初,与牖民先生只盼你能在礼部做个清闲清贵点官,读书写字,惬意生。只是没想到……世事变幻,太快也太难捉摸,天子相中你贾家子身份,相中你为与牖民先生弟子身份,再加上叶家那个丫头对你见倾心,又能干连到武王那边……看似儿戏,可又非儿戏啊。用你,可以最大减少内耗,降低失控风险,又有你作为缓冲……于天子和朝廷而言,有百利而无害,唉,只是难为你……”
在宋岩看来,贾琮快成天字第号倒霉孩子……
等贾琮送宋岩回房间休息时,业已日暮黄昏。
宋岩虽然在厚厚楠椅上假寐下午,可这会儿看起来还是有些疲惫。
他打发宋华去准备晚饭后,屋里又只剩他与贾琮师徒二人。
贾琮知道这是宋岩给他解惑时间,也不耽搁,便直言问道:“先生,今日之事,必难瞒过天子。就算今日瞒过,以后自然也瞒不过。若是让天子知道弟子这个锦衣卫指挥使,和这些江南巨室勾连,会不会不妥?”
宋岩呵呵笑道:“瞒?为何要瞒?不仅不瞒,你今日回去,就将今日发生之事,事无巨细,悉数上密折相告。你这是为推行新法立功啊……”
贾琮却笑笑,道:“先生,世上又有谁人容易,谁人轻松?就是宫里天子,也未必就轻松得。”
宋岩呵
贾琮隐隐有些明白,但关节点还是不大通,又问道:“可是弟子并非是铲除他们,而是与他们勾结。他们为士族,世代簪缨……”
宋岩闻言,忍不住笑道:“士族?世代簪缨?琮儿,你以为,他们家族今后还会有人能登科黄榜?”
贾琮闻言怔,不解看向宋岩。
宋岩耐心道:“你想想,如今这几家都已经有尾大不掉之势,莫说天子和朝廷,就连为师,都已经看不过眼去。结党营私,对抗朝廷,这等人,天子怕恨不得办他们个死无全尸大辟之罪!怎还会再让他们壮大?只是太平时节,不好杀伐过甚,这几家在士林中影响又太大,所以朝廷投鼠忌器罢。但为师可以断定,自今而后,江南这几家就算还有人能中举,也难过会试关。就算侥幸过会试,殿试之上,也必然沦入三甲之流。圣祖、贞元二朝,朝廷优渥士卒太厚,让他们渐渐迷失自,变得太自大。你能给他们这样个机会,其实是救他们满门性命,所以琮儿不需有负担。”
贾琮闻言点点头,轻笑声道:“弟子明白……只是弟子没想到,原来还能这样做。若果真如此,不出二十年,等这几家老辈们都故去,他们也就泯然于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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