凉凉雨丝滴下,落在你杂草般头发上,落在你永远无法掀开眼帘上,落在你柔软而冰冷紫色嘴唇上。
落在,他曾经亲吻过额头上。
这里夜静谧,安详,雨滴落在水面上荡出圈圈涟漪,突然道银色闪电划过天空,轰隆雷鸣似是擂鼓般重重锤在你耳膜上。
像他在哭喊着你名字,又像是他拿着玻璃尖刀刺入你心脏。
他没有办法考上重点中学,岑非如是想到。
再后来发生什呢?
他父亲背着几辈子都无力偿还债务从天台上跃而下,而他母亲在被那些人威胁后在个傍晚做锅汤。
“非非,来,喝汤。”母亲将盛满冒着热气浓汤小瓷碗递给自己。
那碗汤很难喝,带着种描述不出来苦味,岑非将它全部喝下。
然后……他死。
泽捧着岑非小脸,向他保证说:“等你考上重点高中,就回来看你。”
岑非苦着脸,问贺知泽:“重点高中啊?能不能通融下啊?”
后边来接贺知泽小弟看见有人竟然敢跟他们老大讨价还价,惊得前两天刚镶金牙都要掉。
贺知泽点点头,“也行,要是你中考能考上六百分话,也能回来看你。”
岑非失落地垂下脑袋,“算,还是让考重点吧。”
而贺知泽……
也不会再回来。
他看着那些讨债人闯入他家,将家中所有贵重物品都搬空,将他和母亲尸体拖走。
他尸体被扔进水沟里。
你有见到过那样场景吗?月光下芦苇荡在微风吹拂下左右轻轻摇摆着,带着点点荧光流萤在芦苇间穿梭,风吹得远处苹果林沙沙作响,你身体从内里开始腐烂,生出恶心蛆虫,在那些腐肉间蠕动,有青蛙跳到你脸上,伸出长长、滑腻红色舌头卷起周围飞虫。
汩汩水流声,像是血液在流动般,穿过你冰冷身体,带走你悄悄藏起来仅剩下那点温度。
星垂,月升,又雨落。
贺知泽眼睛中带着浅浅笑意,脸上表情柔和到极致,揉揉岑非头顶,“听话。”
“说到做到?”岑非伸出手,要个贺知泽击掌。
“说到做到!”贺知泽握住岑非手,亲亲他额头,对他说,“再见。”
那天阳光真好啊,微风吹着道旁玉兰微微摇摆着自己枝叶,有鸟儿站在高高树枝上唱着他们听不懂欢快歌曲。
岑非站在小区门口,目送着贺知泽车远去,直到从他视线里消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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