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外面天色完全暗下,齐暄宜终于醒来,他睡眼惺忪,头顶有两撮头发翘起,整个人显得呆呆。
“陛下怎会在这里?”萧鹤哑着嗓子向齐暄宜问道。
齐暄宜好像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,他拍拍自己脸,又揉揉眼睛,确定萧鹤是真醒过来,才懒洋洋答句:“当然是怕你死。”
就算他死又能怎样呢?
萧鹤看他很久,最后决定不再问下去,省得还要听那些扎心
萧鹤在城中待个多月,宁州疫情得到控制,周边地区也都稳定下来,本可以返回京城,然萧鹤这时候却染疫病,十分严重,几天几夜高烧不退,陷入昏迷,到后来连药都喝不下去,大夫们说可以准备后事。
萧鹤心知自己命不久矣,人生于天地,终有离别之日,只遗憾他抱负还未来得及施展。半梦半醒间,萧鹤睁开眼,却见到小皇帝站在床边,手里端着碗汤药,眉头紧皱,张脸全是抗拒,最后却仰头将那碗药全喝下去。
他喝这药做什?
萧鹤脑子迟钝得厉害,看齐暄宜五官都皱在起,眼睛眨巴眨巴就有眼泪渗出。他想这药定很苦,然随后齐暄宜就俯下身,捏住他鼻子,将他刚喝下药渡入他口中。
他嘴唇和往日样柔软,只是有些凉凉,还有些甜,萧鹤想,他来前定吃很多蜜饯。
人马居然敢公然违抗皇命,请求入城。
很少有人在看到这样惨烈景象后毫无反应,更何况随齐暄宜起来宁城大多都是大夫。
齐暄宜略有些委屈地爬回马车内,到底谁是皇帝啊?这叛军还没打到跟前,自己话怎就不好使呢?
“你好好地回来,”齐暄宜坐在马车里瞪着萧鹤,威胁他说,“要是染病……”
萧鹤等会儿,没等到他接下来话,主动问他:“怎样?”
他闭上眼睛,自己果然是快要死,临死前居然出现这种幻觉。
这年夏日似乎格外漫长,还没到秋天,树梢上蝉都叫得没声音。萧鹤再睁开眼,是在两天后傍晚,他身上高热退去些,头脑仍有些昏沉。
房内片寂静,萧鹤微微转头,就看到齐暄宜趴在床边,紫红色霞光穿过窗棂,掠过他发尾。
很奇怪,恍惚间他觉得这样场景应该在他梦境中出现过,可他从来在梦里见过他。
萧鹤静静看着齐暄宜,感觉自己口中好像还带着丝饴糖甜。
齐暄宜恶狠狠地威胁他说:“你那未婚妻就死定。”
萧鹤:“……”
他果然不该对这位陛下抱有多余幻想。
当天下午,萧鹤带人入城,除却从京城带来人,城中还有兰陵萧氏人手可供萧鹤驱使,他迅速让人焚烧山下尸体,又将感染疫病百姓隔离到城北,诊脉、开方、熬药、施粥,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起来。
他派人调查疫情起因,其中似乎还有裴家和崔家插手痕迹,想要深查下去,得费上番工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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