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咧开嘴,不知自己要哭还是要笑,他把这最后幅画像锁进床下暗格里,从此再也没有打开过。
他寝殿里没有李青衡,这片天地也没有他。谢慈张开嘴巴,却发不出声音来,最后他躺在那张地毯上,耳朵贴在地面上,听下面泉水流动声音。
李青衡去世第二年,苍雪宫比之刚刚创立时候扩大很多,除如去年样招收许多弟子外,江砚还拉来些许好友,与他同建设这个新门派。
谢慈脾气则是越来越差,明明上刻大家都在说着很高兴事,下刻他就变脸色,甩袖离去。
谢慈生就是张美人脸,即使脾气不好,也有人愿意哄着他,捧着他,抛掷千金,换他笑。
江砚手扶住谢慈胳膊,另只手揽在他腰上,让他靠在自己怀中,轻声问他:“到底是怎回事?是修炼出岔子吗?”
谢慈没有说话,他平静地把自己胳膊从江砚手中抽出,江砚皱眉,倒也没说什,只是问他:“你这衣服上怎这多血?你到底干什?”
谢慈仍是不作声,他推开江砚,转身向寝殿走去,江砚察觉到他状态很不对劲,担心他出事,紧跟在他身后,想弄清楚昨晚发生过什。
“别跟过来。”谢慈冷冷地说。
江砚停下脚步,只犹豫那会儿,前面谢慈已经关上寝殿门。
但谢慈笑不出来。
他与江砚在创立苍雪宫之时列出几张长长单子,上面是以后他要去玩乐地方,现在看来却是无趣得很,多看眼都嫌烦。
他开始觉得时间过得好慢,从黎明到傍晚,只五六个时辰,可他常常感觉自己被抛在时光之外,身上时间都停止,要等到季花都凋谢,才能见到夜晚月亮。
李青衡死后,江砚可能是怕他太难过,每个月都来找他喝酒,谢慈不知道他拿是什酒,味道却是极好,喝上杯,睡上觉,就可以忘记许多事去。
他闲着无事坐在宫殿里叠很多纸鹤,他对着手里
谢慈赤脚站在殿中,瘦削脚背上凸出淡色青筋,猩红地毯衬得他双脚格外苍白。
他抬头环顾四周,这里墙壁上挂许多李青衡画像,他们或站或坐,或说或笑,他们温柔地看向他,如从前模样,只是他们都不说话,好像是在无声问他,阿慈怎?为什不开心呀?
谢慈心脏像被烈火灼烧样疼,他在原地站很久,等到太阳又落到西山顶上,殿中亮起琉璃灯盏再次扯动他影子,他发疯般把墙上画都扯下来,把它们丢进身后熊熊燃烧火堆里面。
这晚他几乎烧掉李青衡所有画像,只是当最后幅画像也要被火焰吞没时候,他又伸出手,不顾烈火焚烧,把那幅画像从燃烧火堆中夺出来。
他捧着画两只手抖个不停,小心拂去边角灰烬,画里李青衡仍在温柔地微笑,仿佛可以原谅他所有过错,谢慈不愿看他,不敢看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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