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军有界线,姚温玉没有继续前行。伞下白驴悠然踏水,姚温玉青色衣摆垂在驴腹两侧,他腰间招文袋依然如故,雨雾缭绕间,他看着竟与当年别无二致。
“当日离都匆忙,没能拜别先生,”姚温玉在驴背上俯身行礼,“今日听闻先生邀约,元琢便来。”
岑愈看姚温玉在驴上行礼,便知道传闻不假,他那双腿是真断。时间百感交集,站在原地耳边嗡鸣,只能痛心疾首地叹道:“你这是……何苦啊!”
花香漪端坐茶案对面,净手佐茶。
戚竹音示意江青山坐,道:“你远道而来,此局乃是接风宴,不必紧张,坐便是。”
江青山路风尘,刚在偏厅换过衣裳,倒也不拘谨,敛衽而坐,笑道:“江某何德何能,能饮三小姐杯茶。”
他把花香漪叫三小姐,这是旧称,便是没有把花香漪当作启东大夫人,而是当作荻城旧主。句话就是轻疏有别,他不欲与花香漪谈。
花香漪扶茶,轻声说:“路上舟车劳顿,夫人有孕,着实不宜留住驿站。早早派人清扫出院子,万霄若不嫌弃,便留住家中吧。”
涯料想先生该忘带氅衣,今早临去时,特地派人把氅衣带过来,就等着先生问呢。”
姚温玉罩着氅衣,咳嗽声也没有减少。如今无人在他面前再提看大夫事情,药虽然都在按时用,但元琢肉眼可见憔悴下去。
“江万霄到启东……”姚温玉话说半,仓外就有动静。
澹台虎挎刀入内,朝沈泽川行礼,粗声说:“府君,阒都来信使,说什不忍城下生灵涂炭,要跟咱们谈谈。那十几个学生都送出城门,就在丹城以西设坛等候。府君,此刻强敌弱,再谈什呢?索性让神威提笔檄文张,们就此攻入阒都,免麻烦!”
沈泽川擦着手掌,问:“来者有谁?”
她“家”是戚府,内院事宜皆由她主掌,不论江青山把她叫什,她都是戚府当家主母。
江青山饮茶,两人算是初次交锋。
***
丹城雨大,竹涛起伏。
岑愈满心忐忑,在高台上忽听笛声入竹浪。他轻“啊”声站起来,看雨间顶油伞随着潺缓溪流走向这里。
“岑寻益居于首位,其余全是学生。”
沈泽川只须想想,便知道其中凶险。
“江万霄已到启东,大夫人必要与他促膝长谈,此时不应,难免让启东小看,况且久围阒都终非上策。”姚温玉握起自己帕子,侧过头,对沈泽川说,“时机已至,府君,去去就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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启东艳阳,茶亭生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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