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竹音把帕子抚平,在窗格疏影里侧过头,望着那层层叠叠花木。她有片刻寂静,说:“倘若沈泽川败,你就把伪造口信、胁迫庶兄代笔事情告到阒都,孔泊然是个聪明人,宁可杀个,也会保你老帅不死。”
戚时雨给阒都口信是假,那是戚竹音横刀让庶兄写出来东西。但是戚时雨真没办法吗?他这是默许,想要给戚氏条后路。如若沈泽川兵败,戚时雨宁肯交出戚竹音来换全族性命。
当戚竹音决意不出兵那刻开始,她就不再是戚家女。戚时雨给自由都止于戚氏,戚竹音若不能再为戚氏谋得荣耀,那她与她那些废物
戚时雨横在床榻,副不堪病气消磨模样。他头发白许多,已经看不出当年策马阒都红袖招潇洒。他唇边淌着津液,戚竹音用帕子给擦掉。
“江,”戚时雨讲话喘息,“江万霄要到,到,你跟他,他谈,们出兵去,去阒都。”
戚竹音挽着袖子,露出手臂,在床边铜盆里淘洗帕子,说:“再看吧。”
戚时雨胸口起伏不定,他转动着眼珠子,道:“保驾,保驾功定,你就是,是盛胤年……”
“两境三州都反,”戚竹音认真地洗帕子,“盛胤帝还能坐多久?靠着她那万都军,连阒都大门都出不去。”
年奴婢母家受其连累,流放到中博,奴婢正是在中博出生。后来延清大人寻遍旧臣,救奴婢于水火间,把奴婢带回阒都。”他抬起头,用怯弱无助语气说着,“奴婢与舅舅情同父子,愿为舅舅冤案投身宫中,受延清大人亲指,在宫中侍奉两帝后……到皇上,最为谨慎。”
咸德,天琛,太后,全部死于权争。其中天琛帝李建恒最为蹊跷,慕如行刺在薛府里不是秘密,薛修卓至今不肯换掉风泉,仍然要用他侍奉李剑霆。
“你把起居琐事全部呈报给他,”李剑霆俯身过来,“薛延清盯着,是怕做不好皇帝吗?”
风泉不敢答。
李剑霆盯着他半晌,说:“慕如刺杀李建恒,究竟是韩丞命令,还是薛修卓命令?”
“戚竹,竹音!”戚时雨骤然拔高声音,“不孝女!”
戚竹音拧帕子,没有作声。
戚时雨泪湿双鬓,嘴唇颤动,哽咽道:“你坏,坏戚氏,你日后连,连祖坟都进不去。”
窗口斜阳晒着戚竹音背部,她专心地晾帕子,像是没有听见。
“倘若沈,沈泽川败,”戚时雨含恨泪流,“你人可,可抵戚氏满门吗?天下人,都,都恨你。你伪造,口信,你啊……”
风泉想要避开李剑霆目光,李剑霆却猛地捏住风泉下巴,在迫近时说:“从入宫起,他就在看着……”李剑霆忽地笑,嘲弄道,“不怪他敢做孤臣,帝王性命皆系于他股掌间啊。”
薛修卓舍得。
他连自己都舍得,自然也舍得别人。
“邵成碧想翻旧案,”李剑霆松开风泉,冷冷地说,“只有朕可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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