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竹音看她弄茶,女儿家纤手扶着砂壶。奇怪是,只要花香漪在,外边纷争仿佛就消失,她总能让戚竹音想起点胭脂乐趣。
“见你整军待发,便想再与你喝杯茶。”
“送行茶?”戚竹音问道。
沸水浇在茶叶上,细流弥漫出袅娜白气。
花香漪说:“挽留茶。”
乔天涯看向邵成碧。
邵成碧却不肯看乔天涯,他沙哑声音像是破鼓,在弥留之际,喃喃道:“乔松月,好儿郎。”
乔天涯握紧剑柄,在漫天飞灰站立不动,任凭灰尘落身,满肩狼狈。他到邵家拜师那天,邵成碧曾拍着他发顶,说着这句“乔松月,好儿郎”。
那头澹台虎拖着身体,冲乔天涯打声口哨,把刚刚缴获铜火铳扔过来。
“除轻骑配备那十几把,”澹台虎神色古怪,“其余全是坏。”
沉寂于漆夜,急报里说启东守备军不见踪影。
霍凌云问守城将:“狼烟台可有动静?”
守城将答道:“切如故。”
霍凌云背部在路上跑湿,他擦把脸上汗,将火把还给守城将,说:“严加戒备。”
***
气氛微凝,戚竹音撑着膝侧,有起身意思。
“大帅出兵,是想阻挡沈泽川西进,让他待在中博,不要与李氏相争。可是看大帅此举,不过是掩耳盗铃,既无益于百姓,”花香漪把茶轻推到小案另头,看着戚竹音,“也背离大帅初衷。”
戚竹音停下动作。
碧窗纱映着芭蕉叶,挡住些许日光,
***
戚竹音站在天妃阙烽火台前,俯瞰蜿蜒山脉。这夜就像是上涨潮,不仅困住她,也困住启东。她曾经无数次独自站在这里,守望五郡。
戚尾见她背影孤寂,不禁唤道:“大帅……”
戚竹音在这声呼唤里,想到临行前跟花香漪对谈。
花香漪端坐在对面,她鬓边白花掩在鸦色间,就像是浮开在澄澈水面,不如人显眼,却为人添足韵采。她煮着茶,说:“阒都催得这样急,看来成败就此举。”
阴云蔽月,星子凋零,好物转瞬即逝。刀剑碰撞间火星迸溅,邵成碧翻坠下马那刻胜负既分,他刀断,跟乔天涯师徒情谊也断。营地被坍塌压倒火把点燃,都军脚步声凌乱,他们根本不是擅长步战禁军对手。
邵成碧也不是乔天涯对手。
乔天涯跟邵成碧只有几步之遥,他剑在火光里归鞘,侧过身体被混乱交叠虚影覆盖,恍惚间,竟跟适才拔刀邵成碧有些神似。
“此战必败,”乔天涯在“噼啪”燃烧声里轻轻地说,“师父不是来讨伐。”
邵成碧掩着胸口,残喘难续。他苍白嘴唇翕动:“这般老……再也不复当年勇……来见见你……你父亲做错事……”邵成碧努力睁大眼睛,望着模糊天幕,“……也做错事……这仗……替你父亲……还场债……沈……不负太傅所……言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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