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瞧着怪漂亮,但也忒凶,”香芸磕着烟枪,“这双眼不如搞瞎好,那样雾蒙蒙,才能叫爷们生出怜惜。”
灵婷又瘦又小,香芸给她饭吃,没有真搞瞎她眼睛,因此灵婷对香芸很是感激。她每日在香芸坊看着男人进出,伺候堂子里姐儿们。她没有固定主子,成日赤脚跑在廊子里,给姐儿们端茶倒水,看着她们敷粉擦香。
女儿家真好闻。
灵婷跪在门边,撑着氍毹,小狗似偷偷嗅着里边香。她看着那些丰腴酮体披上绫罗绸缎,看着那些纤纤玉指扶戴着金玉手镯,再听着那些姐儿们莺声燕语,对女儿家世界生出无限向往。
香芸兜着云霞般披肩,扶风弱柳似停在灵婷身边。她吃过酒,面上浮着薄光,痴痴地
这场博弈祸及殃鱼,不论储君能不能活下来,殿内伺候储君宫娥太监都活不。
风泉在这情急间要找到自己生路,他事情还没有做完,李剑霆万万不能死。
“殿下……”风泉悄声喊着李剑霆,因为凑得太近,所以看见李剑霆耳垂上细小洞眼。他心横,说道:“殿下从秦楼楚馆中挣扎而出,与那九五之尊不过是咫尺之遥,此刻泄气便会功亏篑……殿下!”
李剑霆似是听不见,十指紧攥着被褥。她躺在这锦绣荣华里,心却仍旧被困在天底下最污浊不堪勾栏院里。
李剑霆喉间残存着哽咽,那是被殴打时求饶。
风泉跪在榻边,把李剑霆要入口药都亲尝。
李剑霆面色苍白,鬓边皆是冷汗,躺在榻上犹自发着抖。她盖着被,却像是被压住,喉间随着急促喘息发出细微呜咽声。
殿内太医不敢乱,隔着垂帷替李剑霆遍遍诊脉,时不时地擦拭着汗水,对身边人复述药方。
孔湫曾经跟着海良宜面对过两次这般情形,但这是他独当面后第次。他藏在袖中手都是汗,汗都淌到眼睛里也不敢眨眼。
如果储君薨。
老天捉弄她,给她这样身份,却让她生为女孩儿。那些叮当作响耳坠都混杂在桌椅翻倒声里,她无数次跌在其中,被拖着头发拽到浑臭男人身前。
香芸是个好妈妈,懂得物尽其用。
***
灵婷是香芸收养女孩儿,但她不特殊,香芸收养孩子太多。香芸会拈起他们下巴,仔细地端详,以此决定他们去路。
灵婷生得好看,可是她不讨喜。香芸端详着她,发觉她这双眼睛出奇讨人嫌。
孔湫根本不敢往下想,他费力地闭上双眼,想起官沟案那场大雨,海良宜是做何等决心才能说出那样话。
老师。
孔湫忍不住地咬紧牙关。
若是老师还在就好,他此刻连话都说不出来,听着储君断续声音,甚至生出强烈无力感。
李剑霆汤药灌下去,眼珠还在转动,她像是被梦魇镇住。风泉跪整整天,他在左右宫娥都退下空隙里壮着胆子抚开李剑霆湿发,看着李剑霆神情变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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