潘蔺在薛修卓说完那句话后就彻底陷入沉默,他是饱读诗书之辈,没有办法直视薛修卓眼眸。他凝视着屋顶,看到梁上经年失修陈旧痕迹,那些没有被新漆遮盖部位裸露在外,爬满细密虫眼,烂得塌糊涂。
潘蔺坐在这里,却感受到风。他默数着那些虫眼,在那寂静中用钝刀杀自己。他明白薛修卓神情可能只是伪装,然而他也明白薛修卓说话都是实话。他待在牢房里这些日子,沉默并非全是为回避。
“问你,”潘蔺迟钝地转过头,终于肯正视薛修卓,他说,“你为何要杀元琢?”
薛修卓靠在椅背,同样直视着潘蔺。
“你想要匡扶李氏,海阁老也想要匡扶李氏,你们起扶持天琛帝,换掉花思谦,”潘蔺把戴着镣铐手挪到桌面上,“但是你又为储君杀掉天琛帝……薛延清,你隐藏在潮浪里,根本分辨不清你究竟是忠贤还是*佞。”
,红缨才掀帘子,花香漪已经跳下来。
“夫……”
花香漪提着裙摆,在跨入大门以后就跑起来。她发间簪子缀着明珠,在奔跑间剧烈摇晃。她喘着息,穿过复杂前庭和长廊,不顾周围惊呼,就这样跑进戚竹音院子。
戚尾正跟侍奉人说话,忽然看见花香漪跑过来,他惊,还以为是来刺客,当即喊道:“保护大帅!”
庭院内亲兵霎时拔刀,顷刻间刀光闪烁,跟花香漪摇晃明珠相互映衬,遮盖泠泠月霜。戚竹音打开门,就被明珠溅满身。花香漪仓促地扶着鬓边发,在略显急促呼吸里渗出薄汗。
潘蔺需要个回答,薛修卓可以在这个问题洗掉自己不为君子所容纳那部分,他只要给潘蔺个说得过去理由,今夜就能大获全胜。
但是薛修卓说:“杀姚元琢,是因为他该杀。”
他因为熬夜而显得没有那端正,坐在对面,甚至肯松开紧扣官袍。
“世家总以为这个朝堂还是他们天下,然而早在永宜年最后那段时光,他们就已经失去对这辆马车控制。你看看你父亲,如果世家足够强悍,那他何必在世家和寒门夹击下首鼠两端?咸德年中博兵败案让明白件事,”薛修卓抬起手指,指向地面,“世家在渗透大周同时也在被别人渗透,花思谦以为他能玩得过东边阿木尔,可是事实上他只不过是阿木尔窥伺大周时套住豺狗。最可笑是,花思谦到死都认为自己才是牵住链子人。”
“老师和看着离北王崛起,铁骑在东北
“丹城粮仓是空,不论户部复查丹城余粮有多少,”花香漪还攥着裙子,望着戚竹音,“……皆是障眼法。”
戚竹音把接住簪子还给花香漪,看向戚尾。
戚尾即刻退后,转身疾步出院,唤人把消息呈报给梁漼山。
此刻天已接近丑时三刻,等到寅时二刻各位堂上官就要准备到宫门外候着,卯时准时入宫早朝,时间紧迫,无人敢耽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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