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理堂阶侧新栽花木挂着薄霜,堂前空旷,地板都擦得光亮。待堂内宣名,太监引着戚竹音上阶。她踩着那阶,觉得脚下生凉,这是她不论多少次都习惯不感觉。
堂帘向两侧挑开,戚竹音跨进去。
里边等候数位朝臣都起身,戚竹音谁也没看,对着太后行礼。太后没放珠帘,含笑道:“哀家与竹音只是两月不见,便觉得很是牵念。那边郡苦寒,你起来,容哀家细细瞧瞧。”
戚竹音抬头,余光就看见立在侧旁储君。
兵部尚书陈珍束袖而立,看着戚竹音目光有些担忧。岑愈面色不大好看,唯有孔湫还算如常。这堂内气氛古怪,就像是外边那株新栽花木,看似并蒂连缀,实则虚于表面,早被冻坏根子。
家看,有劳……”她在“母亲”这个词上卡半晌,对着花香漪比自己小两岁脸着实喊不出口,只能仓促地略过去,说,“……。”
花香漪罩着汤婆,看幽鸦掠过晦暗天空,转眼消失在宫檐,这是她熟悉景致。她说:“大帅客气。”
戚竹音余光瞟见花香漪领间绣着折枝小葵花,仿佛是藏在端庄下娇俏,与这幽深宫掖格格不入,因而显得格外清丽可爱。
花香漪忽然偏头,看着戚竹音,仅仅片刻,她就挪开目光,轻声说:“姑母召见大帅,是为出兵青鼠部,二是为军粮征调,这两件事可以合二为,大帅要做个抉择。”
戚竹音摸不准花香漪此刻跟自己讲这些是什用意,她这次入都就是被太后当作刀,用来胁迫薛修卓和内阁,丹城田税事情她早有耳闻。
太后胜券在握,不着急切入正题,跟戚竹音寒暄半晌后,说:“你常年驻守边陲,风里来雨里去,哀家听闻你连侍女也不要,身旁没个体贴人,铁打身子也着不住这折腾。”她也不等戚竹音回答,侧目对赫连侯说,“你瞧瞧。”
赫连侯迎着太后目光,感慨道:“臣见着大帅,就想起那不成器费适,虽为男儿身,却不识凌云志,叫臣好生发愁。”
“费适刚刚及冠,须得有人在侧勤加引导,否则好孩子也坏性。”太后再度看向戚竹音,“竹音,还记得你费弟弟吗?”
戚竹音道:“依稀记,是照月弟弟呢。”
她像是直惯,随口答,可是照月郡主都得把她叫声姐姐,她这
花香漪却话锋转,说:“阒都常年风大,站在楼上也看不清阶前荣华。天又这样冷,神武大街上好些店铺都关门,夜里吃醉都是空腹人。”
戚竹音微怔,看向花香漪。花香漪已经停下,侧身对后边没声响福满笑道:“公公猫儿似。”
福满自己就心乱如麻,隐约听着什“天冷”,便没往心里去。他见花香漪盈盈地立在前边,觉得三小姐容色绝顶不可逼视,就拎着灯笼赔笑道:“奴婢怕惊着夫人跟大帅雅兴,不敢吵闹。”
“既然到这里,”花香漪对戚竹音细声说,“大帅便先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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