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僚都知道他强装阔绰,穷得跟婆娘在家里成日厮打,丫头什都变卖。他们含糊其辞地敷衍过去,不再管薛修易。
这会儿天都暗,办差大院陆续走着人。薛修易坐在冷板凳上,面朝着炉子,想把湿掉靴子烘干,结果蜡烛还被吹灭。他幼时锦衣玉食惯,入寝都有丫头婆子陪着,怕黑,见蜡烛没,赶紧站起来,急着往外走。
院子里头站着几个同僚,围在块抽烟枪,盘算着会儿吃酒。薛修易急急忙忙地走到门边上,听着他们说。
“这事还瞧不出来吗?早听闻薛家待庶子极其苛刻,尤其是这位薛大。”同僚低声说,“永宜年那会儿,薛家老太爷肯让延清大人跟学,就是因为薛大着实不是块材料,被昌宗先生说是朽木,教不!”
薛修易心凉半截,他极好面子,当下瑟缩到门后边,忍着羞,听他们继续说。
足够精力开始跟中博及离北对峙,沈泽川要确保自己线不会断。他今年得担着三方军粮供应,却在厥西失去奚家铜矿,跟颜何如谋划柳州港口今年只有雏形,如果再受阒都牵制,那交战地就变得危险起来。
“若是薛延清赢,”姚温玉看向沈泽川,“府君从哪里找他弱点?”
“找不到啊,”沈泽川晃着穗子,“早在阒都时候,就找不到薛延清弱点,这人没什不能舍弃。他从手上截掉奚鸿轩银库,却还肯穿着陈旧官袍,在地方跑外勤,佩服他。”
浪淘雪襟飞驰过场,爆出片喝彩。萧驰野勒着缰绳,隔着老远,冲沈泽川笑起来。
沈泽川眼眸里寒意没,他把折扇转过来。
“所以如今薛延清不肯提拔他,”有人说,“搁在衙门里头混个闲差,月俸还不如外边要饭多。他家要是像费氏那般承着爵位,倒也罢,可就是没有嘛。”
“看薛延清保举都是翰林院清流,这些人大多是前些年春闱里进士,经过殿试,全是贤才。这薛大怎提拔?他懂个屁。上回叫他整理旧案,张纸还抄错八个字。”
他们聚首闷笑起来。
薛修易双手颤抖,他攥着湿袍子,想奔出去怒骂这些背地里讥讽他卑鄙小人
“泉城丝也做得相当干净,抓不到他……但是他不是孤家寡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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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修易摁着帕子擤鼻涕,他自诩是高洁文士,动作却相当粗鲁。他把官袍穿得邋遢,袍角又黑又皱。如今薛修卓如日中天,薛修易却只混个闲差。他早年把家产败得干净,现在吃碗铜板面都要斟酌再三。
边上同僚心里腻烦薛修易,却不敢明面表露,只说:“你病着呢,就在府里歇两日也不打紧,何至于强撑呢?待会儿给你找个大夫瞧瞧。”
薛修易闻声觉得面上无光,他堂堂个世家嫡子,搞得像是连诊金都付不起似,于是揉帕子,高声说:“府上有大夫候着!家里头何时缺过大夫?就是最近公务繁忙,忘这茬儿,今日回去就唤过来给瞧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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