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剑霆说：“天下有学之士。”
“不对，”薛修卓直视着李剑霆，“是天下饱食无忧之辈。”
薛修卓参与过清谈，但次数屈指可数。所谓
清谈，在他和江青山等朝臣眼里就是空谈，这些人既不议国政，也不议民事。清谈在厥西十三城最为风靡，接着是阒都八城，潘蔺等世家子之所以会格外推崇姚温玉，就是因为姚温玉以前很少涉及政事，这是种不俗。可是这种不俗必须建立在衣食无忧前提上，清谈在
姚温玉说：“此身非
身，此变非变。”
梅老不再抽烟，说：“亲眼所见，若是你没有变，那
何不站起身？”
姚温玉把刚握在手中拂尘放下，说：“
年前与先生在琴州雅谈，是站着吗？”
梅老说：“自然是站着。”
姚温玉便说：“那此刻仍然是站着。”
十月茶州阴雨连绵,垂帘而坐时,能够听见窗外雨打芭蕉声音。罗牧没有穿官服，而是身着道袍坐在下首。他环顾四周,发现这茶楼内已是人满为患,客人们来自五湖四海,脚踏芒鞋，身着羽蓑者不胜枚举。
时过晌午,临窗香焚尽
。罗牧听见动静,直起身看向门口。只见那油纸伞微晃，现出底下黛色襕衫。大袖逶迤于膝上,其间还伏着只猫,露出腕骨清秀,衬得五指修长有力。
姚温玉在四轮车上俯身，诚恳道：“诸位前辈久等。”
小车轮碾动在木板上，乔天涯推着姚温玉入内。茶座间顿时响起窃窃私语声音，先前没有摘掉叶笠纷纷摘下,无数道目光注视着姚温玉。
姚温玉停在圆窗前。
罗牧曾经在灯州求学时参与过清谈，但那时都是书院同窗间座谈，孔岭也很具有诡辩之才。只是他不知道为什，孔岭今日没有来。席间谈锋继续，楼外细雨连绵，在座人无不静气凝神。
乔天涯背靠着门，看檐边雨珠飞溅，把远山染得苍微朦胧。姚温玉声音清朗，解答时不急不躁，仿佛他在院内落下棋子，颗颗，敲在这场雨里。
***
李剑霆坐在座位上，问薛修卓：“既然清谈能够召集群贤荟萃，先生，太学为什不设谈？”
薛修卓合卷，反问：“什人能参与清谈？”
“今日等汇聚于此,皆是为赶赴元琢小友清谈邀约。”抽烟琴州梅老磕着烟枪,看着姚温玉，“年不见，小友风姿远胜当初。”
席间茶水已经就位，那香柱再次点燃。
所谓清谈，就是口谈。主客对坐，绝不涉及官场民事,只论高深玄妙东西，所以今日罗牧没有穿官服。他们要在谈坐间你来往，这不仅要求参与清谈者得博学多识，还要求他们韵音优美。
姚温玉游访山水极擅此道，因此才能呼百应，在茶州设座开谈。他过去谈锋新颖，独出机杼，因为出身名门却没有入仕，所以在隐士间远比海良宜更得人心。
梅老已经在席间等半个时辰，寒暄以后不再浪费时间，说：“见小友有变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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