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壁行商们骂声减少,这会儿已经是深夜。
海日古坐在檐下,把那碗水喝干净,继续说:“母亲很开心,她为补贴家用做很多事情。们在那里待半个月,然后个夜里,她再次被装上马车,卖到端州。”
海日古母亲受伤,那是看不见伤口,是名叫“女人”伤口。她在端州楚馆里接受调教,再也没有别路可以走。活着是件痛苦事情,海日古能够保证,他母亲是个无害且善良女人。
“她在端州见到白茶,”海日古想看沈泽川,但他长记性,看向
雷惊蛰说白茶是格达勒人尽可夫婊子,其实是假话,因为白茶根本没有去过格达勒。她盛开时间很短暂,半人生都搁在端州。
三十年前,狼王萧方旭还在落霞关叼着草芯放马,阿木尔还在茶石河畔当鹰奴,白茶就已经被卖到端州。男孩儿们没想过几年以后自己能成为掀起惊涛骇浪男人,女孩儿却已经深知自己即将踏上怎样道路。
翠情是白茶妈妈,她当时风华正茂,弯腰时雪波绵绵,倚在门边能让路过男人都直眼睛。她还慧眼识珠,从堆女孩儿里,挑出白茶,并且养白茶。
那时没有离北,北边是悍蛇部天下。端州两面环敌,和茶石河以东边沙各部挨得很近。响马们在这里找到谋财道路,他们抢夺良家子,串通衙门拟造户籍,把其中部分卖到端州楚馆,剩余带到茶石河另边,卖给边沙各部。
翠情生意不好做,被同行挤压得不痛快。她用半生积蓄调教这些女孩儿,请先生教她们琴棋书画,就是希望她们挂牌时自己能够扬眉吐气,其中对待白茶最为苛刻。几年后白茶果真不负期望,成馆中第。
“你知道那时茶石河畔死最多是什人吗?”海日古等片刻,没人搭理他,他就自问自答,“是女人。”
响马最猖獗时候,人数可达近万人。他们游走在茶石河两端,用女人换取钱财。被掳走女人即便侥幸逃脱,也无法再回到家中。
“后来各部把们扔到格达勒,”海日古说,“同时也扔掉些不再……需要女人。她们有时会徒步回来,但很难被双亲接纳。”
这些女人失去户籍凭证,想再回到大周很难,就算能够回来,父母兄弟也会拒绝开门相迎,她们活着不如死。如果怀有身孕就是罪大恶极,归乡不但会挨打,甚至会被烧死。
海日古抿下干涩唇瓣,说:“母亲是灯州女孩儿,被响马卖到青鼠部,做青鼠部首领阶下囚。他不仅强迫她,还在死前把她送给自己亲弟弟,然后这位兄弟在次酒宴上,把母亲又送给别人。她在边沙各部辗转……最后她带着逃跑。们历经千辛万苦到端州,值得高兴是,她户籍没有作废,衙门还挂着寻找她案宗。她被围观……被辱骂,但是们最终回到灯州,她弟弟接纳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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