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里有个女孩儿跟着瞎眼老爹在唱曲儿,沈泽川看那老爹拉二胡,指尖轻搭着扇子,像是没听见。等到曲子唱完,沈泽川才笑道:“日子定得紧,就这两天。”
罗牧面露难色,说:“两日太赶,同知不能再多留几日?茶州好些景,同知都还没有去瞧过。”
沈泽川目光挪动,落在罗牧脸上,说:“家里人着急,归心似箭。”
沈泽川讲得这样温和,罗牧却无端收敛轻浮。他坐着身,正色道:“那倒也是,不如这般,同知先归,这边章程拟完,再叫人呈递过去。成峰可以留下,督察旁证。”
孔岭想说什,沈泽川扇子恰好轻磕在桌沿,他便闭口不言。
沈泽川说:“听闻蔡氏下葬,是成峰先生出银子。”
孔岭抄着袖子,摸着袖袋里残余炒黄豆,应道:“啊,嗯,是。”
沈泽川合扇,看孔岭片刻。
孔岭以为沈泽川是不高兴,但也不想多做解释。
不料沈泽川就此作罢,吃半杯茶,没再过问此事。
。”
“这手腕比都官强多,”乔天涯枕着双臂,躺在石头长凳上晒太阳,“难怪能在茶州做这久州府,有本事。”
孔岭在旁边沏茶,不声不响。
正屋里头沈泽川挑帘出来,他们三个都要起身,沈泽川示意他们不必起来,说:“什时辰?”
费盛争着说:“快晌午。”
沈泽川搭着扇子,盯着罗牧,嘴里却对那瞎眼老爹说:“再起个调,就唱茶州
孔岭想起那夜沈泽川左手掌心里伤,便觉得更累。他走这趟,自觉没有做什事,却比待在茨州疲惫多。
出乎费盛意料,罗牧晚上不仅来,还是孤身前来。这宅子里厨子是新聘,手艺还成,沈泽川没叫折腾,说是宴,菜也只是比寻常精细些。茶州如今还是遍地流民,沈泽川吃得也简单。
酒过三巡,双方气氛融洽。费盛看不论是沈泽川还是罗牧,都是派和气,半点没有因为这几日搁置而留下不快样子。
罗牧敬过酒,说:“如今万事俱备,粮食都好商量,就是不知同知何日返程?有日子,这边也好叫府上幕僚拟个章程。”
蔡域已经死三日,事情早在他们动手前就商议妥当,罗牧现在不肯如约办事,就是要拖延时间,想跟沈泽川绕圈子。至于为什,就像他对孔岭说,粮价降斗,那都是真金白银,如今这些真金白银搁在他手里,再想让他像从前想那般扔出去太难。
沈泽川捏着折扇,看那太阳刺眼,抖开扇面遮住眼,说:“茶州大捷,庆功宴不是还没有吃?去给罗牧下张帖子,告诉他今夜就在这里吃酒。”
费盛应声,又说:“主子,他要是不敢来怎办?”
沈泽川露出眼,带点笑,说:“不敢?看这人浑身是胆。”
费盛听出不悦,连忙退下,前去下帖子。
孔岭这几日吃酒耍钱,乐不思蜀样子。此刻见沈泽川下台阶,还是站起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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