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泽川却说:“若非沈卫畏缩不战,中博不会败得那样彻底。成峰先生心系苍生,最敬佩不过,有些话不必避讳。”
沈泽川这样诚恳,罗牧反倒不好意思。孔岭心下沉,他近来既跟着沈泽川,又躲着沈泽川,他是聪明人,肯跟着周桂是因为熟知周桂为人,但对沈泽川仍然有些忌惮,其中最深原因就是他觉得跟着沈泽川很危险。摸不透主子最难伺候,越是风平浪静,越是叫人如临深渊。
孔岭能站队,但他不情愿像扶持周桂般地扶持沈泽川。沈泽川此行屡次暗示,孔岭都视而不见,装傻充愣。此刻见沈泽川不仅不生气,还要给自己台阶下,心里便更加惶恐。
沈泽川见孔岭神色浮动,长指轻翻回折扇,顿片刻,才说:“把茨州前来卖粮消息再压几日,等到土匪们各为其利,不肯再受蔡域摆布时再放出来。到时候后备粮车不要进城,就在城外开设粥棚,告诉流民,茨州是来以正常价格卖粮食。”
罗牧试探地问:“若是都没钱呢?”
小土匪都吃不起。蔡域勉为其难地开恩,自然是希望底下人听话,别再跟他对着干,可他姿态不够低,这事只会适得其反。”
“别说寻常人家,”孔岭感叹道,“就是官宦人家,按照朝廷发月俸,也买不起。们来路上,看茶州外边到处都在衔草卖身,家孩子都卖出去,就是希望能有条活路。”
“如今人不值钱,他们卖孩子都是贱卖。”罗牧对这些事情早有耳闻,“况且现如今,中博哪还有人肯花钱买人?只有樊州那边窑子肯来收,从良籍卖到贱籍,连斗米都换不。”
沈泽川对樊州情况还不解,便问:“樊州既然吃饭困难,哪来钱经营这些窑子?”
罗牧回答:“也是土匪,专门给洛山和灯州两地土匪做皮肉生意,价格低得很,这点薄利也让窑子老鸨吞。”
沈泽川笑,看向罗牧:“这不就是茶州来日守备军和开垦户吗?平民百姓没钱,那些钱大人你跟着蔡域拿不少,况且拿掉蔡域,他家底多半都要落在大人手里,把这些银子用来和茨州做生意,换取民心所向,就能解决大人以后烦恼。时至今日,还是要提醒大人句,茨州是来做生意,不是勒紧自己裤腰带来接济别人。”
罗牧额间浮汗,用帕稍做擦拭,点着头说:“
孔岭奇怪地问:“那他们买这多人回去做生意,总要养吧?也是从蔡域这头买粮吗?”
罗牧摇头,说:“人比狗贱,喂都是泔水野草,饿死还能再来买,反正价格便宜,左右不吃亏。”
孔岭怔怔地坐着,逐渐面露痛苦,他说:“中博落到这个境地,朝廷但凡肯搭把手,也不至于变成这样,早年就说那花思谦……”
他喉咙里还卡着沈卫名字。
罗牧心有灵犀,怕孔岭说出什不好听话,在沈泽川心里留下疙瘩,赶紧岔开话题,说:“依着同知打算,接下来是做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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