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泽川毫无惧色地跨入,说:“傻疯,算什大人物?你要拿,与讲声不就好?”
奚鸿轩笑不出,说:“若是齐惠连都不算是个大人物,那海良宜也不是什稀罕物!兰舟啊兰舟,你藏得够深!永宜太傅亲自教引,哈哈!指望你做个皇帝?”
“他都疯,”沈泽川抽出帕子,不急不慢地擦着灰尘,瞟奚鸿轩眼,“你怕个疯子?”
“怕!”奚鸿轩突然摔茶盏,“疯子教条疯狗,咬得猝不及防、血肉模糊啊!”
周围刀锋霍然逼近。
“后事繁琐,能不能坐稳,得看你愿不愿意手下留情。”萧驰野用马鞭点点自己胸膛,“轻点。”
他们二人在昭罪寺前分别,沈泽川没有立刻去寻韩丞,而是驱车到安置纪纲和齐惠连地方。
这小楼围院,墙头露着棵半死不活梨树。沈泽川入内,穿院上阶,却看见正堂大门紧闭,没有纪纲和齐惠连身影。
乔天涯察觉出氛围古怪,从地上凌乱脚步上看出有人,他手掌握住刀柄,迈步向前,笑声说:“没人?没人鄙人就拔刀——”
遽然刮阵风,吹得梨树枯枝摇曳。院内荒草袭上袍摆,乔天涯利眼环顾,已经发觉着院内院外全部都是人。
最终竟成个连官都算不上吏胥。
本以为是生平傲杀繁华梦,已悟真空[1],岂料福祸相依,是柳暗花明又村。
***
后两日宫内禁令才解,六部运转正常,昭罪寺撤人,尚未痊愈病患都由太医院继续照看。
沈泽川干干净净,蟒袍鸾带再度上身,佩刀挂牌立在门前。萧驰野也收拾利索,怒狮红袍着身,显得个高腿长。
沈泽川哂,说:“这话讲得好没道理,你要杀,先让做个明白鬼。”
“你是不是,”奚鸿轩阴声说,“跟萧二联手玩老子?”
屋内气氛骤然凝结,阴影打在沈泽川侧脸。他静片刻,倏忽笑,撑着桌沿。
“是啊。”
“拔什刀?都是熟人。”屋内传出个颇为虚弱声音,“兰舟,怎不吭声呢?”
沈泽川眸中狠厉隐现,却生生笑出来,说:“二少,病好?”
奚鸿轩在屋内裹着狐裘,瘦好些,面色却十分难看。他端着茶盏,斜眼盯着门,阴恻恻地说:“不好怎敢见你?好兄弟,你在这儿藏大人物,怎也不打个招呼呢!”
沈泽川哈哈大笑,抬手示意乔天涯退后,自己猛地推开门。门内灰尘惊起,屋子侍卫齐刷刷地看着他,都是刀已出鞘,映出片雪光。
奚鸿轩坐在最中间,捏着茶盏。
两个人假惺惺地拜别。
“要走这边,”萧驰野打哨唤来浪淘雪襟,拍拍马背,“镇抚大人跟道入宫?”
“总督先行,”沈泽川客客气气地说,“卑职要去指挥使跟前禀报。”
“待在人下边就是不大痛快,”萧驰野翻身上马,“什时候上来玩玩?”
“怕高,”沈泽川仰头看他,“你且坐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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