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嵘见得净霖回
头。
随后风云肆啸，整个九天境都被重砸向下。云间倏而猛烈震荡，咽泉剑“啪”声爆碎，那青衫以肉眼可见之速消融于大风之中。破絮凌飞，
颗佛珠渗着新添
血，掉进红色莲池。
九天境骤陷黑暗。
瓢泼大雨盖地而覆，砸得水面蹦珠嘈声。洪浪疯涌，切前尘被撕裂成光点。无数张脸浮隐于惊涛巨浪之中，哭和笑相伴紧密，那白袍银冠少年郎在飞速后退狂影间越来越清晰。
油纸伞半挑，净霖双眸破冰敛笑。他隔着雨帘，脸颊贴在苍霁背上，缓声说着:“不是临松君。”
他轻声说:“晚。”
九百年前，黎嵘说大局已定，奉劝他等等。
九百年后，黎嵘说大局已定，依然奉劝他等等。
可是净霖等不。
他在等待中丢失全部。道义、情爱、痛苦并消失，他从石棺中醒来那刻便是为杀人而生。断情绝欲叫人永远不会再痛，它杀叫做净霖这个人。
云变幻，净霖近身时撩剑上挑，黎嵘不防此招，铁甲由胸口线霎时崩碎，咽泉剑尖已抵在他喉头。血花顿爆，黎嵘撑身不及，已经被净霖踹翻在地。
黎嵘扒住莲池边沿，趔身而爬。他喉头口齿间涌皆是血，从胸口挑到锁骨之下血线刺目。
九天台长阶延伸而上，血海已泛滥在四周。净霖甩掉剑锋上血，他望着真佛，真佛也望着他。
“你看见什
？”
“尸山血海。”
铜铃震，霍然响起。
那人又变作大雨间失声哽咽模样，他揽着龙鳞，仰头淋雨，痛哭道:“求求你
梵坛莲花怒放，众僧肃穆盘坐。九天君镇于金芒大棺间，净霖足迈上阶，青芒与金光交错于九天高台。剑风咆哮着劈开天地浑浊，龙息与剑锋合二为，随着净霖疾步骤然破开面前阻碍。他锐不可当，听得真佛呼声，四君齐跃身而起。
银甲包围，僧声叠荡。缚棺梵链齐声震响，东君山河扇呼风以阻，却见净霖剑势间似有黑雾盘旋而出，龙啸发冲天！
诵经声急促，嘈杂于邪魔嚎叫中。九天境已被渲染成殷红，净霖衣衫被刮破，他猛地凌身冲开千万阻拦，但见咽泉剑青光刺眼，九天君脖颈间血股迸溅。那剑锋路劈下，甚至将金芒大棺破开裂纹。
黎嵘悲恸失声:“净霖！”
青衫落地，上方梵文破链衔接，狂风扑面。四君喝声，天地神佛齐力下印，云海刹那静滞。
“你为何而来？”
“杀人而至。”
净霖发已经散，他适才才擦过指间又淌着血水。他见无数神佛立在后边，真佛悲悯与曾经渡他入门时神色模样。净霖略仰起头，剑锋随着脚步划在台阶。
“净霖。”真佛叹声，“回头是岸。”
净霖踏上阶，逼得众银甲不断后退。他剑脊上滑不知是别人血，还是他自己血。他已然走到这里，他早已没有回头选择。他明白从此之后他将负以何等罪名，但他全然不在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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