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君却道:“上来次不容易,这般打发走,未免太无情。上回听说净霖要闭关,这闭就是几百年。
“这个人跨入臻境前后只用九百年,脾气不好,如日后有得罪处,你谅解则个。”东君说,“要保他。”
黎嵘说:“难得。”
“人才难得。”东君踢踢湿鞋,扛着伞把,说,“九百年,就是净霖也没这快。本相也审,座山嘛,稳重。”
“你说要保他。”黎嵘侧眸,“可见他必有什把柄。”
“把柄称不上。”东君说,“不过是情劫而已。他从前归于九尾妖狐琳琅座下,虽说没在人前讨过嫌,却不定日后有什中伤之言。琳琅又是苍帝座下大妖,君父那头追究起来不好应付,所以托你保个底。”
灵海生本相,本相驻心田。
净霖本相为咽泉剑,在苍霁吞海那日时遭受邪魔余孽入侵,险些灵海崩溃,致使咽泉剑身覆上裂痕,已是断道边缘。但因苍霁龙息盘桓不散,使得净霖灵海虽然受力波荡,却始终不曾泄露半分。
黎嵘有言说得不假,便是咽泉不断,净霖就仍旧是九天君儿子。九天君耗费多年来铸此剑,必不会轻易容他崩断,所以无名咒术禁锢情思,就是要将能够用净霖牢牢拴在手中。咒术不除,净霖便无法静心驱魔。但是要除咒术,就定要断绝情根。
这便是断情绝欲。
黎嵘见石棺紧闭,垂首呵气。他走出禁地,踏雪无痕。薄雪覆盖青石板,站在台前下望,九天门景色已不似从前。群山盘亘,“九天门”早已不在,如今此处是中渡上界,号称诸神仙地九天境。
事关苍帝,便不是小事。
如今净霖身上邪魔未化,血海仅剩泊。苍帝已经死,九天境却迟迟没有将消息通传三界。九天君心思捉摸不透,谁也猜不到他做何打算。
“待见他面,再做回答。”黎嵘说,“叫什名?”
东君说:“前尘已随烦丝剔得干干净净,君父赐‘醉山’二字,他便自称醉山僧。”
黎嵘颔首,说:“知道,你去吧。”
九天君也不再称“父亲”,黎嵘等人要尊称他为“君父”。九天境初立时依照功德封号,净霖名字位列众兄弟之上,在神说谱中彻底定下“临松君”三个字。黎嵘紧随其后,如今他叫杀戈君。
朔风扑袍,刮动在黎嵘颊面。他眉眼已略有变化,青涩之态扫而空,只剩老成持重。他于此处眺望群山雪雾,茫茫云海漫无边际。
点褐色正涉雪而来。
东君鞋面被雪渗湿,他浑然不在意,撑着把油纸伞踏上阶来。他抖着伞面上雪屑,对黎嵘敷衍地点点头,说:“梵坛来秃头小儿,自剔三千烦丝欲遁入空门,可惜人家不要。君父爱惜这人天资,想要招入追魂狱,交于你管教。待会儿得空,你得跑趟。”
黎嵘不苟言笑,他今日未持枪,宽袍垂袭于雪间,铺开面玄红。他闻言稍作思量,说:“几日前听人命司谈及些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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