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料净霖猛然拍开他手,在锁链响动间斥声:“不要碰!”
九天君目露痛楚,他伤怀道:“吾儿神智不清,竟不认得。老三。”他稍侧眸,“快将你弟弟拦下,勿要让他伤到自己。”
老三原本木立在侧,听闻不敢迟疑,沿着那空处伸下手来,将净霖强摁住。净霖手腕狠挣着锁链,他头被抵在石床,手上扯得锁链错乱晃动。
九天君居高临下地抚抚净霖发,语气更加温和:“不认得也无妨,为父能让你回忆起来多少年前,吾儿独身来到九天门,那时个头不过在腰间,却已经很知礼数。你休要怕,为父皆是为你好。”
净霖颓唐地挣扎,他喘息激烈,觉得发间滑动手掌如同毒蛇般。咒术又席卷而来,净霖被卡得难以呼吸,却感觉阵反胃,忍不住在这混乱中干呕起来。
翌日,黎嵘又来,但他并非孤身前来。九天君打开阻隔,光线刺得净霖双目微痛。他将手帕掖进石壁缝隙,身躯挡在石床上,挣着铁链遮挡双眼。
“净霖。”九天君俯视着他,怜恤地说,“吾儿可还认得为父?”
净霖乌发凌乱,他红肿眼从指间无声地注视着九天君。
九天君目光越发怜爱:“吾儿年少,经此挫折必成大器。为父会守着你,直到你消尽邪魔、泯去秽思。”
净霖状若未闻。
”
黎嵘起身前迟疑炷香时间,最终还是从怀中拿出只没有洗净手帕,从空隙中搁放在石床。
“每日都会来。”黎嵘说,“此物万不可让别人看见。”
黎嵘离去前将空隙合上,底下又陷入黑黢黢。净霖就这般定许久,顺着墙壁摸索着爬起来。他手指触到手帕,帕间露出细微润光。净霖俯下身,拉开手帕,片月白龙鳞依着佛珠躺在其中。
“你听闻过龙逆鳞吗?”
“皆会好。”九天君仁慈地说,“净霖。”
“净霖。”九天君声略哽咽,“你尚年少,哪知世间之恶?那苍帝蛊惑你、蒙蔽你,使得你沦落此等境地,真叫为父格外难过。”
净霖手指扒进发间,他埋头于臂间,嘶哑道:“不要说。”
“休要怕。”九天君温声,“为父必会让你重回正道。”
净霖背如芒刺,他痛苦地重复:“不要说。”
“好,不提这些。”九天君拭净泪,探手欲抚净霖发。
帕间突然盛起雨,血迹被泪点打湿。净霖躬身将这手帕揽入怀中,他小声呜咽着,像头莽撞受挫小兽。
他们将他心爱剐鳞抽筋。
他们将他道义变作妄谈。
这世间本没有什值得他留恋之处,如今更是彻彻底底变成晦暗。他腔热血尽数凉透,所修之道分崩离析。
净霖攥着逆鳞和佛珠,咒术阴魂不散地纠缠上来。他绝望地以额磕地,在这逐渐卡紧窒息里艰涩地滚身。铁链死拴着双臂,将他压在这逼仄阴室,任凭他痛声哽咽也无人理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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