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嵘看他眼,心怀怜悯,不曾直言。后边赶来陶致探首瞧,脱口而出:“因为你没心肝儿啊!哪有灵海未成,先凝本相。你没心肝儿!没心肝儿!”
院里正叫着用饭,兄弟们哄而散,净霖站在后边,将那笺折起来,又摊开。他被头顶烈日晒得热汗津津,宽大衣袍松垮,套在身上行走也不便,手脚都像束缚在笼里。
净霖拭着汗,睫毛也被汗水浸湿,又酸又涩,他忍不住用手揉揉,个人闷着头,过半晌,又揉揉。
是个人便有心肝,净霖怎会没有呢?他不过比别人高些天赋,又有佛缘,真佛为他掸去凡尘时,他心口已存善恶之念。他们叫他断情绝欲,讲得那般轻易,好似顺理成章事情,可这道绝得是他人欲,取得
净霖先是呆片刻,紧接着连后颈到耳廓片都红起来。他口中字滚个又个,却最终都变作浆糊,黏成团,粘得他口齿不灵,脑中昏沉。他觉得面上烧,心里也烧,烧得整个人眼前昏花,才渡臻境上下颠倒,晕得他头栽在苍霁下巴上。
苍霁被磕个后仰,接住人,再垂头看,净霖已经晕。
净霖还记得入门时收得诫言,笺递到他指尖,翻开看写着“断情绝欲”四个字。他当时才从梵坛出来,发新挽银冠,白袍还大圈,袖拖在腕下能垂到地上。
他讲话还带着些南边口音,少音稚嫩,攥着笺拎着袖,赶在各位兄弟后边跑,喊黎嵘:“兄长!”
黎嵘正与云生谈笑风生,听着这又酥又软口音,便知道是谁,当即停下来,回问道:“净,净霖是吗?”
练就清心寡欲都被苍霁坏七八,只剩下两三分苦苦支撑。
苍霁说:“平素不爱吃人,遇着你便坏性,不亲你就要饿死。”
“胡说!”净霖说,“又诓!”
“那你扒开好好瞧瞧,便知道有没有说谎。”苍霁将他手拉到腹间。
净霖指尖瑟缩,他怒声:“你适才还在积食!”
净霖颔首,扶扶冠,将自己笺摊给黎嵘瞧,说:“这是什?”
黎嵘端详片刻,苦笑道:“最终落在你这里,倒也是意料之中。你将修除魔剑道,父亲给诫言便是这四个字,你且须记牢。”
净霖问:“除魔剑道是什?”
黎嵘说:“就是断情绝欲道,要杀常人不能杀魔,要斩常人不能斩人。不可心存私念,越近大成,越要无私无畏。你本相为剑,修起来比别人容易得多。”
净霖茫然不解,说:“为什要比别人容易?”
苍霁随即哈哈大笑,他说:“怎办,日后不与再做兄弟?”
净霖沉声:“没有这样兄弟。”
“好!”苍霁陡然敛笑,“既然如此,那便挑明说,净霖。”
净霖见他眉间肃穆,以为他说什惊天秘密,或是有什难言之隐。
苍霁说:“日要看你千百遍,心里要肖想你千百遍,做什兄弟,叫声哥哥都是在催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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