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许他早就想回去,只是需要有个人替他说出来。
久别不见,辛弈
辛敬也回颔首,盘腿坐在房间中,从自己书袋里翻书,跟着看起来,连话也没说半个字。
这个人就是白玹,辛敬日后师兄,他终其生唯至交好友。
这年他还叫白玹,几年后他叫南睢龙驹。再几年后,白玹也死,有另个人,叫做柏九。
辛敬就这样留在南睢山上,这山上只有四个人。他,南睢老人,白玹,还有那日开门曲老。他留就从春去留到秋来,日开窗察觉叶黄时他还呆会儿。仿佛山中不知光阴愁,不知不觉过得如此快。
快到他自觉还没有想辛靖很多回,就已经与他不见面很长久。
山阴是平王地盘,平王这会儿和他们说近不近,说远却也不远。因为平王出生卑微,当年在宫中得以封王,全靠燕王跪求来。据闻当年他与燕王情同胞亲,好能穿条裤子。但很快,十几年功夫,他已经是北阳辛家兄弟几个口中客套又疏远“王叔”。
辛敬自觉是来求学,所以不想惊动这位横竖不顺眼却要走番套路王叔。他单身骑只驴子,挂着他书袋,就这路到南睢山。
南睢山高,因贤而显。这个“高”,更多是指它高不可攀才气和名头,也是南睢老人门牌。
辛敬骑着毛驴上山,上边就个大院子。院子门修得朴素,辛敬二话不说就敲门,里边老半天才有个老人来开门。
不待辛敬说话,便道:“二公子请,公子以待多时。”
“叶而知秋。”白弦在廊下盘腿坐着,手里捏着石头和刻刀,对着片叶子不停看,不停刻。可他手腕没什力气,便刻轻轻浅浅,仿佛抹就会消失样子。他不觉得无趣,仿佛这样已经很知足。
“冬天要来。”白玹吹净石头上细碎,“你不回家吗。”
辛敬没说话。
白弦便自轻声唱道:“别来半岁音书绝,寸离肠千万结。难相见,易相别。又是玉楼花似雪。②”他在石上叮敲,“回去吧。”
辛敬便回去。
辛敬也不知这公子姓甚名谁,就跟着进去。里边中亭空开,分割成菜园、葡萄架,还有几棵老榆。有个野石上还残幅棋,瞧着派野趣,不像是糊弄人。
门是推式大开,里边就铺着席子,随意散着些书。老人在门槛外为他拾来内鞋,辛敬抬手阻,自己脱鞋,就入内。
最里边靠窗地方,有个白衣人。窗子很大,大像是另面门。这才春来天气已经有暖日,辛敬自认为身子骨不怎结实,也只穿加衫,而坐在窗前白衣人,还披厚重大氅,抄着暖炉。
那人转过头,苍白脸颊消瘦。也许他长得很漂亮,但也被病气磨差不多,眉眼间浓重戾气和厌色,让眉眼颜色尽失。唯独捏着书手,干干净净,白洁好看。
“辛公子。”他微微颔首,“师父下山讲课,傍晚当归。劳你等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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