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漆漆夜空没有星。
大人在南方。
赤业突然躁怒,它跃蹄撞开辛弈头顶刀。后蹄拖着拽锁链人,在人群中甩拖。
辛弈撑地刀将咫尺拿刀人砍利落,踉跄起身,翻爬上赤业背。
重兵已经压到城门,吴煜几乎望眼欲穿。可是辛弈哪里还来得及,吴煜将牙咬又咬,嘶声道:“放门!”
放门!
小崽子从人腿中挣扎出,撞在吴煜腿上,下口就咬个狠。
辛弈不能在城外夜宿,除非他带着充足碳火和粮食。
辛弈渐渐察觉不对。
阿尔斯楞直纠缠不撤,城门冲击甚至不如昨夜来得凶猛。大苑有近半兵马压在后方,既不给他突袭机会,也没有动作。
辛弈陡然抽刀,可是阿尔斯楞紧随而上,弯刀吐着信子紧缠住他。让他挣不开身,也退不出去。
阿尔斯楞要留下他在城外!
再也不能。
有很多时候说句话只会觉得轻松非常,但只有为这句话趟进刀山火海时,才能真切感受到那其中千万重量和日夜坚定。
不知什时候吹来风,冷飕飕转进领口,让胸口冰凉。辛弈踩在尸体上,喘息四顾。
望不到头。
望不到头大苑人。
吴煜眼都急红,偏偏不能多说半个字。他没管小崽子,回头锤着墙垛,嘶声力竭道:“放门!”
刺盾轰然砸下。
天已经黑,辛弈身影在大苑人群中若隐若现,赤业嘶鸣越来越远,吴煜扒在墙头,竭力道:“大人在南方!”
辛弈似乎回头。
吴煜觉得脸上有些湿,不知是不是下雪缘故。
后方重兵刨蹄开始前压,像是巨型猛兽,碾压着肢体向城门。如果在重兵压到城门前赶不回去,辛弈就必须被留在城外。吴煜必须选择抛弃燕王,才能保留上津还有北阳军和百姓。
退不掉!
侧倏地炸起尖锐哨声,有人拉着几条锁链双头旋围着赤业。赤业嘶鸣跃蹄,不料被锁链缠绕住后蹄,挣脱不开。
辛弈心疼它,不待他回首,前襟被人猛力拉扯住,随即大力掼砸向地面!辛弈面朝下,双腿登时夹盘上阿尔斯楞肩头,砸力顿减半,却依然让他头昏眼胀直犯恶心。而后胃上被刀背重力砸,辛弈呛出酸水,被摔砸落地。
不用命令,四下弯刀已经要顺势割断他喉咙。
他奋力砍下只是这其中千万之。血水让积雪融化成淌,尸身让白色消失殆尽。不知多少天尸体都堆积在这里,在他脚下,也压在他肩头。
辛弈看见阿尔斯楞。
他猛然吹声口哨,赤业奔驰而来,他翻身而上。赤业跃撞过人群,冲向阿尔斯楞。这已经不知是他们多少次对撞,狮王依旧稳如泰山。
阿尔斯楞长刀昨晚断在天道下,今天他带是弯刀。那沉重削冷刀,像盘踞迦南山蛇般不好对付,甚至跳脱他长刀沉稳雷霆,变得狡猾狠辣。
吴煜在墙头掐算着梁木,天色从通明开始偏暗,寒冷直逼紧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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