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安常冻苍青,睨看人时更是冰凉,果然冻得颜绝书哆嗦。
这两人还有那点前尘孽缘。
当初颜绝书在翰林院中待学,章太炎时常课讲有耽搁,就叫贺安常去
待舟不知飘哪去,他才放书,将侧红泥小火炉上煮沸水泡茶,在这舟上窄小间怡然自足。
自他渐出朝堂已有大半年,小凤雏侯珂虽接手上朝,但终与他在时行事不同,让人时常要回念几句。倒是他自己,归家后要闭门研究晦涩古籍,要出门垂钓闲游,算算,京都人不见他,已有很久。
只说今日游,不想竟听到北阳之事。贺安常两耳不闻窗外事,虽断断续续知晓大苑再犯,却不知道柏九已出。但他猜测二,也能想到如今是个什局面。
天色暗时他才回贺府,从后门入内,自有小侍在此等候。他直接回自己院,沐浴换衣衫,就在灯下提笔手书封,时至三更才熄灯。
第二天早,小侍推开房门,只见榻上空空,根本没有睡痕。他家清流公子已然没有踪影,那柜上常用笔也不见。
皱眉,“觉着有这可能。他才多大年纪?又是个不能说话。眼下军威不足,军粮不备,唉,只说这上津若是破,后边谁还能拦住?”
“那苦是沿途百姓。”中书参军终于没说那句“可不是”,而是道:“就照大岚对北阳那深仇大恨,没个压城杀人是说不过去。京都离得远,瞅皇上这样子也有用钱堵意思。虽说到时候受不得什委屈,可心里总会不舒服。”
“这能舒服吗。”太仆寺卿低声又念遍,“能舒服吗。”
那湖面垂片枯干叶,打起小小旋。湖面还有些寒气,叶小舟,从湖后边慢悠悠晃出来。两个人当即住嘴,面面相觑,心里七上八下。
只见那舟无人撑,就是顺着这小寒风胡乱飘着。正过这两人面前,垂下粗叶葛布晃,隐隐约约露里边持书人角,舟又晃远。
只薄衫几卷,碎银几两,贺安常勉力翻出他家墙头,扬尘出京。途上搭辆驴车,他就坐在白菜萝卜堆里,直谋筹着事儿,路冻到青平去。
如今平定王在青平,据他路上打听,颜绝书也在青平。此时不去青平更待何时?
谢净生在青平正忙不可开交,听闻有人前堂找他,只当狐朋狗友,律没见。
贺安常在门口冻薄衫飘飘,听不见,面无表情转身就走。没想到这转身,竟正遇着颜绝书。
“贺安常!”颜绝书扒在车窗上眼瞪大,道:“你干什幺蛾子?”
“那、那不是……”太仆寺卿缩脖子,悄声对中书参军报个名。参军也跟着缩脖子,两个老头像两只鹌鹑似,直屏息等着那舟不见。
也不知方才话被那人听去多少。
“清流如许,清流如许……”太仆寺卿叹声道:“可惜。”
中书参军抬空荡荡钩,跟着附和句,“可不是……”
正是贺安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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