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弈直恭顺,直到
辛弈沉沉呼出口寒气,抬步下阶。
二月渐过,阳春三月才开头,章太炎就推举翰林院侯珂为中书省郎中。贺安常以抱病之由,退请辞去参知政事,皇帝不应。四月太子起头上奏请施“北尚令”,意要改北阳为大苑交货之商地,虽保燕王封号,实减北阳三津中上津地界归朝廷,是削地。柏九派以北阳边陲重地之由加之劝阻,只是大苑察合台才与大岚公主联姻,多次贡良驹牛羊,摆足大岚女婿该有尊敬,让皇帝重新起威武之感。五月初,北尚令推行。
北阳三津自此成北阳两津,失去靠近大苑上津商贸之地,被上津与朝廷包夹在边缘,再无当年北阳狮吼雄风之态。
北尚令推行当天太子在宫中正遇辛弈,他缓步,对辛弈慈祥而视。
“你这孩子。”太子轻责道:“又瘦不少。”
“世子。”
烛火晃,辛弈猛然抬头。才发觉天已昏暗,堂中只留他尚坐在位上,小素秉烛停在几步外。
烛光摇曳间,指下封宗只剩薄薄几页。辛弈明白小素是为何等待在此,将封宗合上,递过去。他已经将这封宗之中事情大都记在脑子里,这最后几页都是交代繁复之词,没有再看必要。
小素接封宗,将其收入袖中。对辛弈道:“天色已晚,世子归时留心。”
辛弈不动,在纸上缓留下两字。
辛弈手里还有皇帝赏给书本,他眼睛微弯,停下步向太子见礼。太子靠近,将他手里书扫封,笑道:“北尚令文书?此令由本宫而提,你有疑问,自然寻本宫最为妥当,这书不看也罢。”见辛弈笑容谦和,眼中深意不减,道:“短短几月,刮目相看。”
辛弈露腼腆。
太子执他手,走几步,道:“北阳是你家,此令自是要向你说说。朝廷有此考虑,为是江山社稷,黎民百姓。若非益处甚广,父皇又怎会舍得拿上津。你明白吗?”
辛弈颔首,副虚心受教模样。
太子方又笑笑,抬手让后边内侍取些糖来,递在辛弈手上,慈爱道:“宫里礼数多,吃食都盯得严。这糖皇叔私给,你拿去吃。”又笑道:“圣上若是不问,你便休提,恐又怪本宫纵着你孩子气。”
多谢。
“卑职只是奉命行事。”小素微微笑,“伞已在廊下备好,世子请。”
辛弈倾身行礼,小素微侧身不受。辛弈也不勉强,搁笔,起身退。小素在他离去后,将案上那有“多谢”两字纸在烛上烧成灰把,轻轻吹,什也没留下。
辛弈跨出堂,站在廊下。从这里看,跳过对面长阁,入眼就是皇宫。此时已经黑天,宫檐上垂挂着宫灯,在小雪中摇晃,在辛弈眼里,就像只只瞪浑圆眼,从高处,借着夜色窥探四周。他挺直脊背有些僵硬,脸上没有笑,倒反多种漠然冷寂。
仿佛是在俯视那偌大皇宫,又仿佛是在冷眼刨根问底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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