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大雨砸人生疼,谢净生和固渠匠人并在泥巴洪水里边抬木架道。他这三日就睡两个时辰,现下眼睛熬微红,扎手胡渣都更猖獗。什公子风雅并丢掉,就是布衣污泥,脏泥都是层加层。
贺安常下车竟然眼没有分辨出哪个是谢净生。直到有人朝站在半腰水里边抬板泥人喊声“谢大人”,他才知道那是谢净生。
喊谢净生是位布袄老妇,在渠道上跨个竹篮,路分发过来,叫谢净生上来吃点东西。可是谢净生没回答,贺安常看他肩头木板滑掉水中,人忽然向后倒下去。
贺安常心头猛然跳,人就像被谁从后踹着似。妇人惊叫才出口,就见那车上才下来,身干干净净俊俏公子陡然推开人,飞似冲到渠旁,想也不想跃下去,就在水中摸索大喊道
“大雨。”辛弈也笑,又道:“修坝事如何?”
“稳。”柏九就着他手喝姜汤,眉微皱,“这次拖不得,哪有堤坝能年年塌?谢净生此番已经是逼到界,倘若再不修坝,唐王恐怕就没有安稳日子过。”
“在山阴时听过此事。”辛弈道:“若非谢大人紧推青平水利河渠,只怕长河连头年都撑不过。只是这事利害得失唐王最清楚不过,为何年年不声?”
柏九唇边延笑,狭眸中却冷清,“皇帝这几年对藩王是谁出头就杀谁,唐王恨不得装死龟缩在封地辈子不见他父皇,岂敢开口要钱?”
辛弈回忆,“这位皇叔……从前倒不是这个样子。”
下意下如何?”
皇帝迟疑,“如许亲下长河?”
“该。”贺安常垂眸。
“既然如此。”皇帝颔首,“那便交由如许查访,若是紧要,立刻防修。”
朝散时贺安常正在下阶,见柏九擦身,便道:“平定王。”
自然不是,正所谓扮猪吃虎,越是缩紧,越是所图不小。不见列六王,今天只剩他个尚在藩地。
柏九揉辛弈发,道:“若你回北阳。”言罢又笑笑,“记得别理他。”
辛弈肃然颔首,柏九被他逗笑,又笑番不提。
未过四日,贺安常已经赶到长河。
雨还在下,谢净生不敢离身,这些日子就住在长河渠道现搭简陋木房里,没床就睡长板凳,得亏他皮糙肉厚,晚上经摔。尝尝眼还未合,外边已经又叫。他不敢大意,守盯着长河水涨。
柏九驻步,回首含笑,“难得。”
贺安常面无表情,只道:“江塘堤坝事既然如此之急,谢大人就没有书信以求平定王吗?”
“谢净生向来不会求人。”柏九侧身,掌中转着玉佩,缓道:“他虽不在京中露头,但个青平还是左右尚可。正所谓水来土掩,倘若他正等着京中拨钱修坝,青平早是淹没影。”说罢继续往下走,淡淡出声道:“为民之心,不及他。贺大人,好走。”
贺安常怔怔。
上马车,就见辛弈递暖炉过来。柏九索性将他手同包握,笑道:“怎又来接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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