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太暗,众人已经看不清楚江潮儿模样,但依稀可见艘小船摇摇晃晃顺流而下,江水虽急,但却无法倾覆小船,之前和江流对骂那个船工,低低朝着地上啐口,道:“那小子肯定又是在笑。”只是说完这话,他自己却也不由露出个笑容来。
过峡谷大弯,两边景色也渐渐变,有松柏矗立在陡峭崖壁上,将裸露黄色岩石装点成片碧色。鸟鸣猿啼不绝于耳,然而声音最响,依旧是他们脚下激流江水。
“这来回,起码得要三个时辰,去时还算快,回来就麻烦。”江潮儿见林如翡满目好奇,便介绍起沧澜江,“不过好在清晨时分,江里会刮起阵南风,乘着南风回去,也不算太累,就是需要多注意些。”
林如翡道:“你可遇到过恶蛟?”
“嘿,早就发现,那恶蛟虽然白日经常出来吃人,但晚上可是没什动静,晚上横渡从未遇到过,就是清晨时候需得小心些。”江潮儿笑道,“晚上敢横渡人不多……这江发起怒来,不比那恶蛟容易啊。”
旧挂着夸张笑,他饮下口怀中葫芦里酒水,道:“少爷注意——要拐弯——”说罢猛地拉起船帆,调整小船方向。
小船被风吹着拐个弯儿,躲开若隐若现暗礁。林如翡第次渡江,便有如此新奇体验,觉得格外有趣,目不转睛看着。
“公子,抓紧!”江潮儿大叫。
又是个猛浪打来,小船发出令人牙酸吱嘎声,林如翡扶着桅杆,看着两旁呼啸而过江水,提高声音:“你来回多少趟?”
“数不清楚——”江潮儿笑道,“父亲去世后,家里便剩下人,就想着,家传手艺不能就这样埋没,便也想当个摆渡人,只可惜年龄小,又生瘦,没几个客人信!”
晚上江水湍急,视野又不佳,除非逼不得已,几乎无人夜晚横渡。也就是江潮儿这个不怕死胆大小子,来来回回,将这条江摸个遍。
船又往前行段,似乎过最险位置,江潮儿心情颇好哼起号子,然而坐在林如翡对面
也是,和其他健壮摆渡人相比,江潮儿外表,实在难让人取信。再加上沧澜江险峻,哪个渡客会敢拿自己性命开玩笑?
“不过没关系,等到再大些,就是这里最厉害摆渡人,公子若是想要乘船,就来找,保证把你安全送到——”少年人张狂在他身上并不讨厌,江潮儿笑坦荡,用稚嫩语调说着最狂话。
林如翡被他笑容传染,也跟着笑起来。
“待过这个大弯,就是那恶蛟栖息地方。”江潮儿伸手抹把自己脸上水,扯着嗓子道,“那边暗礁漩涡更多,公子您还是坐下吧,小心别滑到水下去!”
两岸皆是如刀削般险峻巍峨峡谷,人在江中穿行,好似天地间蜉蝣,蜉蝣顺着江水,拐过陡峭弯道,消失在客栈众人眼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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