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方腼腆道:“你随便坐。”
谢枕书把简易随行包搁在脚边,脱掉大衣,露出里面衬衫和马甲。作战部队退役伤兵要进城区受指挥官接见,打扮不能随便,但也不能花哨,这种款式普通、模样简单西装三件套最好。他刚出训练场,切都得听从情报组安排。
对方也坐下,问:“你喝水吗?给你倒。”
谢枕书说:“不。”
对方便点头笑笑,握起搁在桌子上笔,在散开白纸上涂涂画画。
他言语间,臂弯里书本滑掉。
对方赶忙俯身去捡,急急道:“不好意思,不好意思。”
谢枕书垂眸,看到那书本里飘出几张鬼画符。对方摸索半天,也没有捡。谢枕书便弯下腰,把那几张画捡起来,递给对方。
可是对方如同没看见般,仍然在地上摸索。
谢枕书说:“你画。”
白雾里。几分钟后,他把报纸折起来,装进大衣口袋。
这时,候车点铃声响。乘务员爬上栏杆,把站牌举高,喊道:“退到黄线后面排队,挨个上车,不要挤!”
远远地,列车鸣笛,穿越大雪纷飞早晨,缓慢驶近。周遭人头耸动,大家早都冻得手冷脚麻,哪还听得进乘务员劝阻,纷纷向前挤去,那几个聊天还在嚷嚷。
“这列车来趟少趟,明天指不定还有没有。”
“仗难打嘛……”
谢枕书看窗外,雪飞如絮,把不远处城镇都掩埋起来,瞧不到半分别颜色。
他父母都是联盟委员,奈何走得早,家里无人照管他,就去联盟育才基地。他在基地生活几年后,考进联盟军校,毕业被派往港区作战部,在青花鱼港待段时间,最后被调进南线特装部队,那里训练场年四季都在下雪。
对面写写画画人忽然说:“你也去城区吗?”
谢枕书道:“嗯。”
对方说:“也是呢,打算去城区看医生。”
对方“啊”声,指尖碰到画边沿,感激道:“谢谢你。”
谢枕书没有立刻松开手指。
“哦……”对方脸上架着副金丝边框眼镜,不知是什缘故,眼眸泛着雾气,显得迷茫又迟钝,“嗯……对不起,给你添麻烦,周前刚刚……”他神情略显沮丧,勉强动动嘴角,像是为安抚谢枕书才笑似,“刚刚看不见。”
谢枕书说:“哦。”
他松开手指,站起身,看对方把画夹进书本里,边角都折起来也不知道。
“切以作战部队为先,走吧走吧。”
列车进站,在候车点停下,发出“哧——”喷气声,打开车门。
谢枕书跟随人群上车,他票由联盟情报组提供,因为是“伤员”,所以被安排在前列车厢。前列车厢设施配备相对齐全,是双人间,除暖气,还提供餐饮。谢枕书进入房间,发现同行乘客已经到。
他站定,漠声说:“你好。”
对方没准备,被这声“你好”惊到似,慌忙起身,答:“你,你也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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