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夜,温客行便带着阿湘想方设法跟上那叫花子,没想到四面漏风破廊里倒是看场好戏。
当今武林中,这样见识,这样身手,这样人物,双手能数得过来,他是哪个?其实温客行自己也说不出他当时是为谨慎起见跟上去,还是只是单纯好奇心切。
有些人孤高自诩时间长,乍碰上个能如眼人,就总忍不住追上去端详个究竟。
只是没想到这追,就是万缕千丝盘根错节大半生。
于荒野破廊中,通送那只只会啼哭小儿路去太湖,太湖秋山剑客
然后在江南,他遇见个靠在墙角晒太阳叫花子。
叫花子没什稀奇,稀奇是他望见那人挂在眼中,凝在睫上微光,就觉得心口被什东西扎下,好像从中看到昇平与破败,原本沉甸甸地压在他胸中累世爱憎与万古恩仇都忍不住轻两。
温客行忽然念叨出声:“平生落魄归樽里……”
阿湘:“什?”
她是狗屁不懂傻丫头,连句人话也说不清,更遑论什伤怀以往而悲今世九曲愁肠,温客行只好笑略过。
江湖中人都闹得厉害,其实又有谁见过那琉璃甲钥匙呢?
温客行见过。
他记得那把掀起无数腥风血雨“钥匙”,其实只有寸长,薄如蝉翼,拿在手中轻如无物,像大姑娘鬓角别枝外形怪异珠花。
要命珠花。
凤崖山上,烈风吹起温客行长袍,他掌心发青,吊死鬼方才就死在他这掌之下,已经落入山崖下尸骨无存,而今往后,又将会有更多人藏身于此。
没想到阿湘趴在窗口,往下张望,下颗脆生生地开口道:“公子,你瞧那人,若说他是个要饭,身边却连只破碗都没有,若说不是呢,又巴巴地在那坐上午,什都不干,只嘿嘿傻笑,莫不是个傻子吧?”
那刻温客行心中是微恼,好像心中所想被人窥探角,又好像好好镜湖秋水被那蠢丫头颗石子打个涟漪四散。
然而他定定神,仍不动声色地道:“他是在晒太阳。”
他瞥见那叫花子闻听这话,竟抬头与自己对望眼,这楼台宽街,人声鼎沸,有这样耳力……
温客行摩挲下筷子尖,方才心中懒散荡然无存,武功不弱,线下江南暗潮汹涌,已是多事之秋,各大门派来来往往,叫得出名头来人可有不少,他又是哪路?
凡人不可妄入鬼蜮之地?
好啊!那介凡人就把这鬼蜮之地给你捅个底朝天看看。
他张手掌推出,轻细钥匙在他掌中变成点点灰尘,落入万丈山崖之下。
“阿湘,们走。”
温客行将自己置于个冷眼旁观角度,带着他小姑娘在江湖中飘摇三个多月,等待着各路人马粉墨登场。三个多月中,他从茂林修竹之地,穿过大漠黄沙之海,喝过口阳春雪,就这勾栏美人柔荑,灌满腹带着脂粉香气梨花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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