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默良久，顾茫说：“
也是。”
阴牢
烛火无声地淌落
串烛泪。
顾茫道：“展星，场凤鸣山，咱俩都成
活死人。你怨吗？”
陆展星慢慢地把胳膊移下来，露出半只湿润黑眼睛：“什
？”
“是忽悠你……忽悠你们跟着走上这条路。许给你们个空口无凭未来，你们跟着，好日子没有过上几天，反倒成罪臣与莽夫。”顾茫低头看着自己手，“这阵子直在想，自己究竟是个什样人。”
没头没脑句话,但陆展星却听懂。
墨熄也听懂。
你也能时常瞧见他们吗？瞧见七万个人泅渡过冥河来到你身边，那些曾和你并肩作战，在无数次沙场征伐前和你同痛饮烈酒，与你誓师豪言弟兄们来到你身边，你被七万个死人重重包围，他们日夜不停地向着你呢喃。渐渐地，你就看不清眼前尘世，你不知不觉地就和死人活在起。
你成座活着墓碑，心脏上镌刻都是亡魂名字。
你也能时常瞧见他们吗……
陆展星像头笼中困兽,他情绪太激动，顾茫花很久才把始末都和他解释清楚。
墨熄作为个旁观者,很难形容陆展星听完真相之后表情。
事实上从顾茫开始讲述“珍珑白子”起，陆展星脸上情绪就直在变幻。从错愕到茫然，从茫然到狂喜，从狂喜到愤怒,从愤怒到悲伤,中间错愕崩溃无数次。
待到切讲完，陆展星下子脱力地瘫倒在冰冷石床上,他大睁着双眼，怔忡地望着阴牢低矮天顶。
良久之后，他才梦呓般喃喃道：“……没有辜负你们……”
他纤长浓密睫毛轻轻颤动着，在鼻梁处打上柔和影。
顾茫轻轻道：“知道重华有许许多多对评价，褒赞，贬低，污蔑，高捧……从前都不在意，因为觉得直在做对事情，顾茫对得住自己良心。”
“但是凤鸣战后，对良心再也没个交代。直口口声声说，要改变重华乃至九州对奴隶看法，直对所
陆展星干涸嘴唇嗫嚅，第次，没有发出像样声音来。
到第二次，他才说——
“直。”
“……”
“直都看得见他们。”
顾茫目光柔软湿润，嗓音沙哑,低声道：“你从来都没有。”
“没有辜负你们……没有辜负你们……哈哈……哈哈哈哈！”陆展星额角经络突起，情绪饱胀到极致便令他脸颊涨得通红。他蓦地笑起来，可他笑着笑着就哭,他大抵是觉得丢人,抬手遮住自己眼睫，只是清泪还是从手臂遮掩下漏出来，滑落至鬓发深处。
他泣不成声地呜咽道：“没有辜负你们……”
顾茫在他狭窄石床床沿坐下，转头看着陆展星。他当然看不到陆展星眼睛,那汉子仍用结实手臂遮着。
顾茫静片刻,忽然小声问：“展星，你也能时常瞧见他们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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